云莲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捧着茶盏，小心翼翼地将新沏的云雾茶递到菩提祖师面前。
"师父请用茶。
"云莲的声音清脆如山涧清泉。
菩提祖师接过茶盏，目光掠过杯沿打量着这个灵秀的女童。
云莲眼中闪烁着对修行纯粹的向往。
云莲踮着脚尖，将刚采来的野花插入石壁缝隙中的青瓷瓶里。
她后退两步，歪着头欣赏自己的杰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菩提祖师看到这些花儿，心情一定会好些。
"她轻声自语，手指轻轻拂过淡紫色的花瓣。
茶盏刚沾唇边，菩提祖师突然闷哼一声，手中茶盏"啪"地跌落在地。
他右手紧捂心口，面色瞬间煞白，整个人向前栽倒。
"师父！
"云莲惊呼，手中经卷散落一地。
她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祖师，触手只觉他衣袖冰凉。
"您怎么了？
可是旧疾发作？
"云莲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的花篮，推开竹帘，菩提祖师半卧在石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云莲的小手己经搭上祖师的额头，触手滚烫。
"您发烧了！
"她转身跑到洞府角落的木柜前，翻找出一块干净的布巾，又从石盆中舀出清水浸湿，然后回到榻前，小心翼翼地为祖师擦拭额头的汗水。
"您躺着别动，我去熬药。
"云莲的声音虽稚嫩却透着坚定。
菩提祖师半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女孩忙前忙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病自然是装的，但他想看看，这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是否真有侍奉仙人的耐心与细心。
"师父稍等，徒儿去取药！
"云莲转身就跑，却在门槛处绊了一跤。
她顾不上膝盖的疼痛，爬起来继续向外冲。
菩提祖师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看见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嘴角浮现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不过半炷香时间，云莲捧着几株草药跑回来，发髻散乱，裙角沾满泥渍。
她跪在祖师身旁，将草药在石臼中捣碎，又取来清水调成糊状。
菩提祖师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袖袍一挥坐首了身子："好个机灵的小丫头！
"他面容红润，哪还有半分病容？
云莲瞪大眼睛，随即明白过来，小脸涨得通红："师父骗我！
""非是欺骗，而是考验。
"菩提祖师捋须笑道，"仙童之职，既要修行悟道，又要照料师长。
方才你辨药准确，处事冷静，更难得的是不盲从师命，懂得权衡利弊。
"云莲这才破涕为笑，但随即又担忧地看向祖师的胸口："那师父的心疾...""老朽修行千年，哪来的心疾？
"菩提祖师哈哈大笑。
"来，让我看看你这几日有没有荒废修行。
"菩提祖师忽然说道。
云莲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乖乖盘腿坐下。
菩提祖师开始考校她这几日学的《清静经》。
云莲虽然疲惫，却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声音清脆如溪水叮咚。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背到一半，云莲忽然停下，歪着头问："祖师，既然大道无情，那我们修行之人要不要有情呢？
"菩提祖师眉毛一挑："哦？
你为何这么问？
"云莲绞着手指："因为...因为我看您生病，心里好难过，就想让您快点好起来。
这算不算情呢？
如果大道无情，那我这样想是不是不对？
"菩提祖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大道无情，是说不为任何事物所动摇。
但修行之人，当有慈悲之心。
你能因我病而忧，这是善念，并非执着。
"云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背诵。
菩提祖师暗自思量，这丫头不仅记性好，还会思考经义，倒是块修行的好材料。
次日清晨，菩提祖师将云莲叫到洞府外的石桌前，桌上己备好笔墨纸砚。
"云莲，今日我要你画一幅画。
"菩提祖师抚须道，"画出你作为仙童，对未来有何憧憬。
"云莲眼睛一亮，立刻跪坐在石凳上，小手握住毛笔，蘸了墨汁后却迟迟不下笔。
她咬着下唇，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菩提祖师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云莲终于落笔。
她的画技稚嫩，线条简单，却透着一种天真质朴的美感。
画中，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站在一位长须老者身旁，两人一起看日出；另一幅是小女孩为老者奉茶；还有一幅是两人坐在桃树下，老者似乎在讲解什么，小女孩托腮聆听..."这就是我想要的。
"云莲放下笔，声音轻柔却坚定，"我想每天都能看到祖师，为您煮茶、打扫洞府，听您讲经说法..."菩提祖师凝视着画作，心中泛起一丝久违的温暖。
多少年了，自从上一任仙童得道离去后，他就再未收过仙童。
不是没有人选，而是找不到那种纯粹的、不带功利之心的追随者。
"云莲，"菩提祖师收起画卷，神情严肃起来，"告诉我，你为何想做我的仙童？
"云莲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喜欢和祖师在一起呀！
"她眼睛亮晶晶的，"您教我认字、读经，带我看山上的花儿，还给我讲星星的故事...和您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安心，就像...就像找到了家一样。
"她顿了顿，小脸突然红了起来："而且...而且祖师虽然看起来很严肃，但其实特别温柔。
那天我摔倒了，您表面上骂我莽撞，背地里却偷偷为我疗伤...我都看到了。
"菩提祖师老脸一红，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胡说，我何时...""就是前天嘛，"云莲笑嘻嘻地说，"我在假山后面都看见了，您用仙术治好了我膝盖上的伤。
"菩提祖师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丫头倒是机灵。
他正色道："做仙童可不只是玩耍。
要早起打扫庭院，要背诵艰深的经文，要学习各种礼仪规矩...你能坚持吗？
"云莲立刻挺首腰板："我能！
只要能和祖师在一起，多苦我都不怕！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