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凡，你确定你是自愿来的？”
苏星河蹲在台阶上，嘴角挂着一抹让人看不穿的笑意，手里的烟还没点着，光是烟屁股在指尖转。
马不凡扒拉着自家的破帆布包，一脸生无可恋：“我、我以为报名的是乡里的免费羊肉大锅饭，结果。
签了名，领了军装，饭还没吃上呢。”
话音刚落，旁边孙大壮扛着半截麻袋，胳膊比马不凡腿还粗，憨憨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不凡，军营能吃到肉不？
我可是奔着管饱来的！”
马不凡抬头，总算从大壮身上找到点安慰：“目标一致，咱哥俩以后拼命蹭灶口，先吃饱，再说建功。”
新兵营的门，是生锈的铁皮加上两根木杠子，外头贴着“边疆某部新兵连”手写横幅，歪歪扭扭，像个喝多了一头栽下的驴。
苏星河抬手招呼：“都听着，进来登记，单什么腿脚伶俐啥先搁下，规矩第一。”
一群新兵鱼贯而入，把新营地踩得尘土飞扬。
马不凡被一位冷脸女军医塞进了体检间。
林青叶戴着口罩，眼里带着笑意：“脱了衣服，别急啊，我可不是羊肉煮锅，你是来体检的。”
马不凡手忙脚乱脱了衣服，被听诊器凉得一激灵，刚要张嘴开玩笑，林青叶先开口：“身高体重达标，心跳也快。
小马同志，你这是紧张，还是暗恋？”
马不凡脸皮抽抽：“军医同志，这浪漫问题，军队有发放？”
林青叶目不斜视，继续记数据，但嘴角就是笑：“有，但需要立功。
功名够了，浪漫随便谈。”
马不凡蹭地站首，突然又蔫下去：“先把体检过了再说吧。”
体检过后，马不凡穿着新得来的军装，袖子垂到手肘，裤腿卷了西层。
孙大壮在一旁拉腰带，两人的形象和标准海报里的铁血战士天差地别。
营地里一阵骚乱，技术兵赵铁山抱着一个看不出用途的大铁盒，头发竖成刺，弹跳着进来：“马不凡，孙大壮，快过来，见识我的新发明！”
孙大壮扯着裤腰带：“赵铁山，又是啥新玩意？
上次你搞的电动蚊拍把我澡堂里的拖鞋烤糊了！”
赵铁山神秘兮兮，按下铁盒上的按钮，盒子居然开口冒烟，还发出“呜呜呜”的奇异声响。
马不凡后退一步，警惕地问：“铁山，你这是要请咱们吃烤土豆，还是让我们体验军队版爆破？”
赵铁山笑得见牙不见眼：“别怕，这是新式自动报到箱。
你把兵证往上一放，登记、验指纹、打印入伍通知一气呵成！”
苏星河看到队伍里几个胆小的新兵悄悄往后缩，哨声一响，吆喝：“别愣着了，谁敢不登记，晚饭就剩咸菜汤！”
马不凡被推着走上前，把兵证放进铁盒，结果现场冒火花，通知单首接飞进他脑袋上。
孙大壮一着急，把自己的兵证也往上一扔。
铁盒抖了三下，吐出两张，连带一团五花肉味的烟雾。
赵铁山掩面自喜：“技术就是生产力！
我这还有自动灶台，不用柴火。”
苏星河伸手夺过通知单：“马不凡，你的入伍理由写的是‘偶然误会’？
我头一回见这种新兵。”
马不凡咧嘴笑：“狼狈归狼狈，进来就不怕折腾。”
新兵连里气氛松动，几个老兵悄悄站在远处偷笑。
林青叶走过来，边整理急救箱边柔声提醒：“你们新兵，别光做机灵，有本事在训练场上耍出来，救护所可不是你们的游乐场。”
苏星河拍拍马不凡肩膀，冷不丁冒一句：“既来之则安之，误打误撞也好，进了门就是战友。
别给我掉队。”
马不凡正要回嘴，孙大壮突然把他拎起来：“快走，听说今天开饭有牛肉！”
队伍刚走两步，警报铃响起，原来是营地旁边的实验室炸了一管烟幕弹。
赵铁山在后面连招手：“不用慌，是我试验配方，不会危害健康，只会影响味觉。”
烟雾迷蒙里，苏星河嚷嚷：“技术兵是宝也是雷，干脆给咱这新兵连添点彩。”
队伍散乱着涌进食堂。
食堂里铁盘一列，伙食虽简陋，牛肉真有，油亮亮挂在汤里。
孙大壮见肉眼睛都圆了：“不凡，咱以后搅局得有分寸，别老让技术兵整幺蛾子，万一真把牛肉炸没了咋吃？”
马不凡夹一筷子肉，点头认同：“兵营就是新奇，管够肉，管足笑，咱哥几个，争取以后能有牛肉大餐。”
赵铁山举着一只土豆型遥控器：“以后让你们尝尝科技的味道。”
林青叶从远处望过来，轻笑着摇头，把补药罐翻了个身：“健康是本钱，吃饱也得吃好。”
新兵们边吃边闹，老兵们在一旁看得嘴角抽动。
苏星河骤然起身，环顾众人：“明天训练场见，谁掉了队，午餐只喝水！”
马不凡迎着铁皮房门外的夕阳，忽然觉得，这误会闹得不亏，至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他豁出去拼一把。
营地里的灯光渐次亮起，新兵连的欢声笑语还在夜色中回荡。
马不凡握紧筷子，心里暗暗发誓，等哪天自己不用误会也能靠本事进伙，他一定要请整个营最好的牛肉吃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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