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将军

第一章 永安砺剑开皇七年，秋。长江如一条暴怒的黄色巨龙，裹挟着巴山蜀水的磅礴之力，

自西向东，奔腾咆哮。永安城的江岸，便如巨龙嘴边的一块礁石，日夜承受着浪涛的拍打。

然而，比江涛更汹涌的，是江岸之上那股肃杀而炽热的气息。数以千计的工匠，赤着膊，

汗流浃背，在监工的呵斥与皮鞭的阴影下，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木偶，不知疲倦地忙碌着。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木材的锯割声、铁器的撞击声、号子声、江水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汇聚成一曲雄浑而悲壮的战歌，在秋日的长空下回荡。江面上，

一艘艘初具雏形的巨舰巍然矗立，黝黑的船身如同蛰伏的巨兽，

散发着冰冷的金属与木材的混合气息。战旗，以隋王朝的赤红色为底，

上绣着象征皇室的龙纹和代表军队的猛兽图腾，在猎猎江风中舒展、招展，

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仿佛在迫不及待地渴望着血与火的洗礼。高台上，一人负手而立，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这热火朝天却又秩序井然的造船现场。他身着紫色袍服，

外罩明光铠，虽已不再年轻，鬓角微霜，但身形挺拔如松，

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与久居上位的威严浑然一体，令人不敢逼视。此人，

正是大隋尚书左仆射，此刻肩负督造水军、筹备伐陈重任的杨素。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正在安装拍竿的“五牙”巨舰，这些庞然大物是水师的核心战力，

高达五层楼，如同移动的水上堡垒。每一根拍竿都有合抱粗细，长达十余丈，

顶端装有巨大的铁制或石制锤头，一旦从高处砸下，足以将敌军的战船击得粉碎。

仅仅是看着它们巍峨的身影，便能感受到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将军，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素缓缓转过身，看到副将王长袭正快步走来。

王长袭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是杨素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

深得信任。“讲。”杨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长袭躬身行礼，

汇报道：“启禀将军，截至今日，‘五牙’大战舰已完工四十三艘，

‘黄龙’中型战船数量已逾千艘，至于‘平乘’、‘舴艋’等各类轻捷小船，更是数不胜数，

足以满足大军东下之需。”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看着那些即将完工的庞大舰队，

仿佛已经看到了踏平江南、饮马建康的辉煌景象。杨素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江面。

那四十三艘“五牙”巨舰，每艘可容纳八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卒，

船侧伸出的六根巨大拍竿高高竖起，在风中微微晃动，

真如同一头头远古巨兽露出的狰狞獠牙，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黄龙”战船虽不及“五牙”巨大，却也攻防兼备，机动性更佳，是舰队的中坚力量。

而那些轻舟快艇，则如同狼群中的尖兵，负责侦察、袭扰、传递消息，各司其职。

“陈朝水师，”王长袭见杨素不语，便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仍以老旧的‘青龙’战船为主。那种船船体低矮，载兵有限，火力薄弱，

与我军的‘五牙’、‘黄龙’相比，简直如同土鸡瓦狗。此番我军顺流东下，

定能如摧枯拉朽般，一举荡平南陈！”他的信心并非凭空而来，双方战船的代差，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然而，杨素的神色却依旧凝重，甚至比刚才更加严肃。他缓缓摇头，

沉声道：“不可轻敌。”这三个字，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王长袭自信满满的心湖，

让他微微一怔。杨素走到高台边缘，俯瞰着奔腾不息的长江，

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江南水网纵横交错，湖泊河流星罗棋布，陈军经营多年，据险而守，

并非易与之辈。我军虽船坚炮利，兵力占优，但若是因此而滋生轻敌之心，冒然突进，

一旦陷入敌军预设的陷阱，或在复杂水情中迷失，必遭不测。”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

扫过在场的几名核心将领，包括王长袭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兵者，

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杨素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洪钟大吕，

在江岸上回荡，“陛下志在天下，一统六合，我等身为大隋将士，

肩负的是荡平割据、混一南北的重任，岂能因一时之利而忘乎所以？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江雾，望向遥远的南方，那里是陈朝的腹地，

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传令下去，”杨素的语气斩钉截铁，“所有战船，务必精益求精，

不得有丝毫差池！工匠劳作虽苦，也要保证饮食与必要的休息，确保无人因疲惫而发生意外，

影响工期与质量。同时，所有将士，即刻开始水上操练，熟悉船只性能，演练攻防战术。

朕要的不是一堆冰冷的船壳，而是一支能够乘风破浪、所向披靡的水上雄师！”他顿了顿，

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而悠远：“告诉他们，明年此时，长江之上，必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我等唯有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方能不负陛下重托，成就不世之功！”“喏！

”王长袭与其他将领齐声应道，声音在江风中传出很远。他们看着杨素坚毅的背影，

心中那份因船坚炮利而生出的浮躁与轻敌，

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统帅的敬畏所取代。江水依旧汹涌，浪涛拍岸的声音，

仿佛真的化作了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擂响的战鼓，声声紧逼，催促着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

加速运转起来。永安江岸，这柄由无数工匠汗水与军民期盼铸就的利剑，正在杨素的打磨下，

日益锋利，只待一声令下，便将斩断长江天堑，直插南陈的心脏。

第二章 狼尾惊涛开皇八年，十月。经过一年多的精心准备，

大隋帝国的统一之战终于拉开了序幕。隋文帝杨坚以晋王杨广为行军元帅，

调集水陆大军五十一万八千，兵分八路，如同八把利剑，同时刺向偏安江南的陈朝。其中，

最受瞩目的一路，便是由尚书左仆射杨素率领的水军主力，他们将从永安出发，

沿长江顺流而下，直捣陈朝都城建康的上游屏障。战鼓擂动，旌旗蔽日。杨素身着亮银铠甲，

手持长槊，立于“五牙”旗舰的指挥台上。当他一声令下，

庞大的舰队如同一条苏醒的钢铁巨龙，缓缓驶离永安港。数百艘战船首尾相接，舳舻千里，

帆樯如云，在宽阔的江面上展开，其势浩浩荡荡，威不可挡。

江水似乎也被这支舰队的气势所震慑，浪涛虽依旧翻涌，却仿佛多了一丝驯服。

舰队一路东行，过瞿塘，穿巫峡，两岸猿啼声中，战舰乘风破浪，进展神速。隋军的兵锋，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迅速在江南激起了巨大的恐慌。这一日，舰队行至流头滩。

此处江面陡然变窄，水流也变得异常湍急起来。两岸峭壁如削，直插云霄，怪石嶙峋，

形态各异，仿佛被鬼斧神工劈砍过一般。江风穿过峡谷，发出呜咽般的呼啸，更添几分险恶。

“报——！”一名哨探乘坐快舟，如飞般从前方驰回，登上旗舰，单膝跪地，

声音因急促而有些变调，“启禀将军，前方十里处，乃是狼尾滩！再往东二里，为人滩！

两处皆有陈军重兵驻守！据探，陈朝将领戚欣，率领青龙战船百余艘，兵士数千人，

已在狼尾滩依险设寨，构筑工事，扼守我军东进咽喉要道！”杨素闻言，神色一凛，

立刻登上更高的望楼，举起千里镜此处为艺术加工，隋代尚无望远镜，

可改为凭高眺望或通过斥候详细描述来展现向东方望去。只见狼尾滩一带，江面狭窄，

水下暗礁丛生，这些礁石在夏季往往被江水淹没，难以察觉，到了秋冬水落石出，

便形成了天然的障碍，正是“夏没冬出，地势险峻”。

陈军的水寨便依托着这些险要地形而建，寨墙高耸，栅栏密布，寨门前的江面上，

还隐约可见布置的鹿角、铁蒺藜等障碍物。岸上，似乎还有烽火台和弓箭手的身影。

整个防御体系，依山傍水，易守难攻，显然是陈军精心选择的阻击阵地。旗舰之上，

几名核心将领也纷纷登高远眺，看清了狼尾滩的形势后，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凝重之色，

甚至有几位年轻将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王长袭走到杨素身边，

压低声音道：“将军，狼尾滩地势如此险要，陈军又已据险而守，若我军强行进攻，

恐怕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啊。”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水军作战，最忌逆水攻坚，

更何况是这种预设的坚固阵地。杨素放下手中的眺望工具，目光环视众将，

看到了他们脸上或明或暗的担忧。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声音如同洪钟一般，

在风中传播开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将领耳中：“兵贵神速！我军初至，锐气正盛，

将士们渴望建功立业，士气高昂。若此时因畏惧险要而迟疑不进，给了陈军喘息之机，

他们必然会加固防御，甚至引来更多援军。到那时，我军将面临更加艰难的局面。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传我将令，今夜，便破狼尾滩！”“今夜？”众将闻言，

皆是一惊。夜战本就凶险，更何况是在如此复杂的地形下夜袭敌军坚固水寨？

杨素却不容置疑，开始下达具体命令：“王长袭听令！”“末将在！”王长袭精神一振，

跨步出列。“你即刻率领三千步兵，携带攻坚器械，从南岸沿江隐蔽前进，

绕到陈军水寨后方，伺机偷袭其陆上营寨的栅栏和防御工事，制造混乱，牵制其兵力！

”“喏！”“刘仁恩听令！”“末将在！”另一位身材魁梧的将领应声而出。

“你率领五千骑兵，从北岸出发，兼程向西迂回，绕至陈军侧后方，待我军正面发起攻击时，

从陆路发动突袭，断其退路，配合主力作战！”“喏！

”杨素最后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亲卫统领：“我亲率水军主力，

乘坐‘五牙’、‘黄龙’等主力战船，趁夜正面强攻戚欣水寨！三路兵马，以火为号，

同时发动，务必一举破敌，不得有误！”“喏！”众将领齐声领命，原本有些低迷的士气，

在杨素斩钉截铁的命令和必胜的决心感染下，重新高涨起来。他们知道，杨素虽然勇猛，

但绝非鲁莽之辈，他敢定下夜袭之计，必有其道理和把握。是夜，天空阴沉，星月无光，

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江面上，除了哗哗的水声，一片死寂。隋军三路兵马，

如同蛰伏的毒蛇，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向狼尾滩的陈军水寨逼近。南岸，

王长袭率领的步兵，脚踩湿滑的鹅卵石，尽量避开发出声响的碎石，

手中紧握着刀枪和攻城锤、云梯等器械，艰难地在陡峭的江岸下潜行。

他们的目标是陈军水寨后方的陆上营栅。北岸，刘仁恩的骑兵，则在崎岖的山路上快速移动，

马蹄裹着棉布，尽量减少声响，冰冷的夜风吹在他们脸上，却吹不灭他们心中的战火。

江面上，杨素的水军主力，所有船只都熄灭了灯火，借着顺流的水势，缓缓向前漂移。

巨大的“五牙”战船如同幽灵般在黑暗中潜行，船上的士兵们屏住呼吸，紧握手中的武器，

等待着攻击的信号。三更时分，当隋军三路兵马都已抵达预定位置，隐藏在最佳攻击点时，

杨素亲自下令，点燃了一支火箭。“嗖——！”一道明亮的火光划破夜空，

如同流星般窜上高空，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江心。“点火！攻击！”几乎在同时，

南岸、北岸、江面，三处信号火箭接连升空，将漆黑的狼尾滩映照得一片通明！“杀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南岸，王长袭的步兵如同猛虎下山，

冲向陈军的陆上营寨栅栏，沉重的攻城锤狠狠砸在木质栅栏上，发出“咚咚”的巨响，

士兵们挥舞着刀斧，奋力劈砍。北岸，刘仁恩的骑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从黑暗中冲出，

铁蹄踏破寂静，直扑陈军的侧翼营地。江面上，杨素的主力战船同时亮起灯火，鼓声大作，

号角齐鸣。“五牙”战船上的拍竿被悄悄放下，对准了陈军的寨门和战船。

无数火箭如同飞蝗般射向陈军水寨，火光照亮了陈军士兵惊恐的脸庞。陈军主将戚欣，

此刻正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中酣睡，或许还在做着击退隋军、加官进爵的美梦。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和火光，如同惊雷般将他从梦中惊醒。他衣衫不整地冲出大帐，

只见四面八方都是火光和喊杀声，隋军的旗帜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也分不清来了多少人马。

“怎么回事？！隋军怎么会夜袭？！”戚欣惊恐地大喊，声音都在发颤。混乱中，

亲兵来报：“将军！不好了！隋军从南岸、北岸、江面三路杀来了！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三路？”戚欣脸色煞白，他原本以为凭借狼尾滩的险要地形，足以抵挡隋军数日，

甚至等到援军。他万万没想到，杨素竟然如此大胆，敢在这样的地形下发动夜袭，

而且一来就是三路并进！看着寨内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样子，

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戚欣心中最后一点抵抗的勇气也消失了。他知道，

大势已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备船！随我向东突围！”戚欣当机立断，

不是组织抵抗，而是选择了逃跑。主将一逃，陈军顿时群龙无首，彻底陷入了混乱。

原本就因猝不及防而心生恐惧的士兵们，此刻更是无心恋战，纷纷扔掉武器，四散奔逃。

有的跳水想游到对岸，却被湍急的江水卷走；有的想登上战船逃跑，

却发现船只早已被隋军的火箭点燃，或者被隋军的“拍竿”砸得粉碎。杨素立于旗舰之上，

冷静地指挥着大军掩杀。“五牙”战船巨大的拍竿发挥了威力，只要拍到陈军的青龙战船，

无不是船毁人亡。隋军士兵们奋勇争先，跳上陈军的战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江面上，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船只燃烧的爆裂声、江水的咆哮声，

交织成一首残酷而混乱的战争交响曲。天快亮时，狼尾滩的战斗终于平息。

陈军的水寨被攻破，战船或被烧毁，或被俘获，士兵们死的死，降的降。

戚欣虽然带着少数亲卫乘船东逃，但主力已失。狼尾滩一战，隋军大获全胜，

共俘获陈军战船数十艘，士兵数千人，粮草辎重更是不计其数。而隋军自身的伤亡，

则相对轻微。初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隋军的士气。杨素没有给士兵们太多的休整时间，

稍作安抚和整编俘虏后，便下令舰队继续东进。朝阳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江面上，

也洒在隋军乘风破浪的战船上。狼尾滩的硝烟渐渐散去，但杨素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长江之上，还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他们。第三章 铁锁横江杨素率领水军乘胜东进，

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数城，兵锋直指陈朝在长江中游的重要据点——岐亭。岐亭，

位于西陵峡口，地势同样极为险要，是长江三峡的门户之一。此处江面狭窄，水流湍急，

两岸山峦叠嶂，易守难攻。舰队行至距岐亭不远的一处开阔水域，杨素下令暂时停泊，

派出多批斥候，详细打探前方敌情。很快，斥候们陆续回报，带来了令人忧心的消息。

“启禀将军，陈朝将领吕忠肃，已在岐亭峡口一带严密设防！”一名斥候队长跪在地上，

详细汇报，“此人颇有勇略，治军严明。他不仅在江面上扎下了坚固的水陆营寨，连绵数里，

战船密布，更在两岸的峭壁上开凿石眼，埋下巨大的木桩，桩与桩之间，

横江拉起了三道粗大的铁锁链！铁锁沉入水下数尺，隐而不见，专门用来阻挡我军战船东进！

”“铁锁横江？”杨素眉头紧锁。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防御措施。铁链虽不如城墙坚固，

但在水流湍急的峡口，一旦战船被铁链缠住，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就会变成两岸陈军弓箭手和投石机的活靶子。“将军，”刘仁恩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刚从前线视察回来，“吕忠肃这三道铁锁链，布置得极为隐蔽和坚固。铁链粗壮，

非人力所能轻易砍断。两岸山上，他还布置了大量的弓弩手和礌石，火力密集。

我军战船体积庞大，在峡口难以展开，若强行冲击，

恐怕会重蹈当年西晋王濬伐吴时初期受阻的覆辙，损失惨重啊！”杨素沉默不语，

他独自一人登上旗舰最高处，极目远眺岐亭方向。虽然距离尚远，

但隐约可见峡口处陈军的营寨轮廓和飘扬的旗帜。他知道刘仁恩所言非虚，

吕忠肃显然是个难缠的对手。更让杨素感到意外和警惕的是另一个消息。“将军，

据细作回报，”另一名斥候补充道，“陈将吕忠肃为了激励士气，

竟将自己的全部家产都捐献出来，充作军饷和奖赏。陈军上下，因此深受感动，

士气极为高昂，都表示要与岐亭共存亡！”“哦？”杨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化为更深的凝重。能将私产全部捐出，可见吕忠肃此人，要么是对陈朝忠心耿耿，

要么就是个极具煽动性和决心的将领。这样的对手，往往是最难对付的。旗舰之上，

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众将领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露出了为难之色。

狼尾滩之战虽然大胜，但那是靠夜袭和出其不意。如今吕忠肃有备而战，

又有铁锁横江这等坚不可摧的防御，强攻似乎真的不是明智之举。“将军，

”王长袭也低声建议道，“吕忠肃布防严密，又深得军心，我军不宜强攻。

不如……暂时驻军于此，派遣使者，联络上下游其他各路隋军，合兵一处，再图良策？或者，

寻找其他可以绕过岐亭的小路？”杨素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将，

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犹豫和畏惧。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东方岐亭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