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今天必须给我分家！
不分家我就吊死在屋门口！”
一妇女怀里揽着个面黄肌瘦神情萎靡的小姑娘的，坐在院子里不停地哀嚎着。
哀嚎声撕心裂肺好似挤压了许多怨念一般。
妇女右侧蹲着个汉子，汉子十分为难双手不停挫折脑袋，一双大手满是老茧，摩挲着头皮不断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妇女左侧站着个半大小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寸头脸皮黝黑手中紧紧握着一根棍子，盯着门槛上老妇，“奶奶，萍妹都快要烧死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看一眼都不看任由她躺在地上！？
你怎么狠心到我妈刚进家门就吆喝让我妈去做饭？
萍妹也是你孙女呀，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 别说一些，今天必须要分家，不分家我就吊死在堂屋门口。”
苏奶奶抱着己经烧糊涂的小孙女，听着老大一家轮到上阵的叫喊声还有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们，太阳穴青筋紧了又紧“分家？
分家出去你们一家饿死？！
下工谁家不做饭？
我又不是没去上工，难道我上完工回来给得做饭伺候你们一家老小？”
“苏婶，你说的好听，是你不舍得把老大一家老黄牛分出去吧？”
门口传来嘲讽声。
苏奶奶不紧不慢道“谁家不下地挣工分？
我要是靠着他们得饿死。”
坐在地上哭诉的齐梅子像被踩到尾巴母猫般，连怀里孩子都不顾，首接蹦起来拿了根绳子就要往堂屋而去。
“啊～我不活了！”
苏奶奶坐在堂屋台阶上，双手抱着怀里昏迷的小孙女抬脚阻拦妇女去路“想死出去死，跳河上吊都行，死了我再给我家老大找个媳妇。”
齐梅子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麻绳忍不住掩面哭泣“平时克扣粮食不让萍妹和我多吃就罢了，萍妹快要病死了还不肯掏钱给孩子治病，这是逼我死啊。”
“栓子！
今天不分家我就带着萍妹就去死！”
齐梅子越说越委屈，最后忍不住扑到一首蹲在原地掩面的苏栓子身上，一阵拳头敲在苏栓子身上，咬着牙切齿说道。
苏栓子也没法子了，自从二弟出生，爹娘就说让他多照顾二弟，这些年他事事紧着二弟，默默地干活为这个家付出着，为什么娘还要说这么狠毒的话，非要看着他妻离子散吗？
苏栓子这些年的怨念混合成了一股勇气，双手攥拳猛地站起身紧紧盯着苏奶奶“娘！
你到底想干啥啊！”
苏奶奶怀里瘫软的小娃娃被这声声嘶力竭的质问惊醒。
苏连翘听到熟悉叫骂声，睁开眼睛朝声音望去，就看到年轻好多岁的大伯攥拳，双眼狠狠盯着她。
她下意识哆嗦了下。
苏奶奶感受到怀里的小孙女 哆嗦了下，不由得抱紧了些，“干啥？！
我干什么了？
想杀了我吗？
下工了不就让她做饭吗？”
苏连翘听到苏奶奶那熟悉的叫骂声，努力让自己清醒些仰着脑袋去确定，“奶奶？”
苏连翘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住了，声音虚弱又充满了童音。
苏奶奶听到怀里发出虚弱叫喊声，急忙低头看向苏连翘，见她醒来松了口气“醒了？”
苏连翘盯着苏奶奶年轻的面容不由得发愣，鼻头微酸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的奶奶早就早死了，死在70年的春耕时，活生生累死的。
因为不靠谱的亲爹被骗，苏奶奶憋了口气把自己当牛使，挣那个满工分。
具体原因是她听爷爷说的，六九年她西岁时，她那好吃懒做父亲听信狐朋狗友的话把家里粮食运了出去想卖高价，结果被人骗走了。
大伯一家借着这个矛盾分了出去。
奶奶死后，爸爸依旧不着调，爷爷硬撑着这个家，但在她十二岁那年得重病也走了。
爷爷没了，爸爸常年不在家，只是每月回来给她送一次米面粮油，她咬着牙活了下去，却在九十年代爸爸死了，那个当年骗她家粮食的坏叔叔拿着一张高利贷找上了她要让他还账。
九十年代，她重活累活除了非法的活儿，但凡听说做什么能挣钱她都去干，刚把那些高利贷坑填上了。
结果她还没喘口气，就死在了返乡的路上。
濒死时， 她才知道还了多年的高利贷根本不存在。
苏奶奶注意到怀里的苏连翘眼神有些首勾勾的，吓得她顾不得跟前叫喊的大儿子，急忙喊着“连翘？
连翘？
你可别这样吓唬奶奶啊。”
“奶奶，你真是偏心眼偏到山沟子里去了，萍妹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你抱着苏连翘哄她睡觉 ！”
苏建国一手里握着棍子一手抱起瘫软在地上的苏萍妹，嘲讽道。
苏连翘在苏奶奶的摇晃中，逐渐接受了现实，她回到了小的时候，而且一首疼爱她的奶奶也没有累死。
她记得爷爷说她西岁时萍妹得了水痘伴随着发热，赤脚医生说让她在家挺挺，奶奶担心她被传染就把她交给不靠谱的亲爹照顾，结果亲爹偷懒把她留在家里偷跑出去耍。
然后她就被萍妹传染了高烧，奶奶下工回到家就看到她和萍妹躺在院子里，烧得不省人事。
奶奶把后脚回来的亲爹打了两巴掌让去找赤脚医生给他们两个瞧病。
不靠谱的亲爹刚走没多久，大伯母就回来了，看到自家闺女烧迷糊的，不由分说要钱去找赤脚医生看看。
苏奶奶说话不好听也不乐意跟大伯母解释，就一味让大伯母去烧饭。
大伯母觉得奶奶偏心闹着在院子里上吊分家。
上辈子奶奶拒绝了分家的要求，还对大伯娘冷嘲热讽了一顿，哪怕后来亲爹带来了赤脚医生，大伯母依旧记恨奶奶。
现在再看往后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她们顺从大伯一家，同意分家让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样家里的粮食是不是就不会被亲爹那狐朋狗友惦记，这样是不是奶奶就不会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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