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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文大咖“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最新创作上线的小说《网络写手是文坛泰斗吗是质量非常高的一部其它小尘嚣张明远是文里的关键人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1 发布会的羞辱指节传来一阵轻微的刺我才意识到自己把拳头攥得有多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白我缓缓松开对着洗手间镜子里那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年轻人笑了领带系得太勒得喉咙发就像现在这场新书发布会的气“尘嚣老还有五分钟就该您上场”工作人员探进头语气礼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他甚至没等我的回应就缩了回走廊里传来他匆忙的脚步大概是去招呼...
主角:尘嚣,张明远 更新:2025-10-31 01: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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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布会的羞辱指节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我才意识到自己把拳头攥得有多紧。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白痕。我缓缓松开手,
对着洗手间镜子里那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年轻人笑了笑。领带系得太紧,勒得喉咙发干,
就像现在这场新书发布会的气氛。“尘嚣老师,还有五分钟就该您上场了。
”工作人员探进头来,语气礼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他甚至没等我的回应就缩了回去,走廊里传来他匆忙的脚步声,
大概是去招呼更重要的人物了。尘嚣。这个随手取的笔名,此刻听起来像个拙劣的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这身行头是昨天特意去买的,花了我半个月的稿费,
但穿在身上依然透着一股廉价的僵硬感。镜子里的人,
眼神里藏着与这身青涩装扮截然不同的深沉,但很快就被我小心翼翼地掩去。走出洗手间,
走廊尽头的会场入口传来隐约的人声。越靠近,
那股混合着香水、咖啡和虚假热情的气味就越发浓重。我推开虚掩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稀疏的落座人群。前排几个记者低头刷着手机,
后排零星坐着些面目模糊的观众,大概是出版社请来充场面的学生。
主席台上方悬挂着红色的横幅——“热烈祝贺新锐作家‘尘嚣’新书《浮尘录》发布会”。
我的编辑,林薇,一个总带着黑眼圈却永远精力充沛的姑娘,快步迎了上来。
她今天穿了件得体的浅灰色套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老成一些。“别紧张,”她压低声音,
拍了拍我的手臂,眼神里是真切的鼓励,“就当是走个过场。流程很简单,主持人介绍,
你讲讲创作心得,然后专家点评,媒体提问。张明远教授是作协请来的,
说话可能……比较直接,你听着就好,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点点头。张明远的名字我听过,
作协里著名的“传统文学卫道士”,以犀利——或者说刻薄——的批评风格著称。
让他来点评一个网络出身的新人作者,这安排本身就透着些许玩味。
主持人是个声音甜腻的年轻女性,她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念着手卡上的介绍词:“……下面,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天的主角,文坛即将升起的耀眼新星——喧嚣老师!
”会场里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是窃窃私语。“喧嚣?不是叫尘嚣吗?
”“主持人是不是念错了?”“谁知道呢,反正没听过这号人。”我脚步顿了顿,
然后面不改色地走上台,对着台下微微鞠躬。闪光灯零星亮了几下,像夜空中疲惫的萤火虫。
我在贴着自己名字遗憾的是,名字牌上的“尘嚣”二字,墨迹似乎也有些淡的座位坐下,
双手平放在桌上,指尖冰凉。接下来是惯例的流程。主持人照本宣科地介绍《浮尘录》,
一本在网络上连载了三个月,积累了些许人气,最终得以实体出版的都市小说。
我则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稿子,简短地讲述着“创作心路”——当然是经过删减和美化,
符合一个“新人”身份的版本。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去,显得平静,甚至有些平淡。
台下,有人开始打哈欠。然后,重头戏来了。“下面,
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著名文学评论家、作家协会理事——张明远教授,
为《浮尘录》做专业点评!大家掌声欢迎!”掌声比刚才热烈了一些。张明远大约五十多岁,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中式盘扣的深色上衣,戴着金丝边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古董花瓶真伪般的挑剔。
他没有拿稿子,直接扶了扶话筒。“首先,祝贺尘嚣……同志,是吧?”他顿了顿,
似乎是在确认这个古怪的笔名,“祝贺他的新书出版。网络文学能够走向实体,
本身是一种进步,值得肯定。”开场白听着还算客气,
但我看到林薇在台下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但是,”张明远话锋一转,
果然是这个“但是”,“作为文学工作者,我们必须坚持对文学艺术性的追求。
我翻看了一下这本《浮尘录》,坦率地说,很失望。”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连后排玩手机的学生都抬起了头。记者们则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纷纷调整了录音笔的位置。
“通篇读下来,最大的感受就是——幼稚。”他拿起桌上的书,随意翻动着,
纸张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是在替他助威,“文笔幼稚,
充斥着网络流行语和不合语法的句子结构。情节幼稚,男女主角的爱情儿戏得像过家家。
思想性更是谈不上幼稚,简直是苍白!”每一个“幼稚”都像一记耳光,清脆地扇在空气中。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但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坐姿,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只有放在桌下的手,再次悄悄握紧。我能感觉到台下各种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同情、好奇、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文学是什么?文学是语言的艺术,
是思想的结晶!不是这种快餐式的、博人眼球的精神消费品!”张明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演感,“我注意到,作者很喜欢用‘特么的’、‘醉了’这类词汇,
我想问,这是文学语言吗?这是对汉语言的亵渎!还有这里,”他随意指着一页,
“‘他的心像被扔进了搅拌机’,这是什么比喻?粗糙!低劣!想象力贫乏!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张明远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推了推眼镜,总结道:“所以,
我对这本书的评价就是:文笔幼稚,思想浅薄,除了迎合市场,我看不到任何文学价值。
这样的作品出版,是对纸张的浪费,对读者时间的浪费!我希望作者能够沉下心来,
多读经典,好好磨练一下基本功,不要急着出名,玷污了‘作家’这两个字!”话音落下,
会场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接着是更加响亮的掌声——来自那些终于等到高潮部分的记者和部分观众。
张明远矜持地微微颔首,坐了下来,仿佛完成了一次庄严的净化仪式。
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点评会如此尖锐,
有些尴尬地圆场:“感谢张教授非常……非常犀利的点评,相信对作者也是宝贵的鞭策。
下面进入媒体提问环节。”一个瘦高个记者率先举手,接过话筒就问:“尘嚣先生,
对于张教授的评价,您作何感想?您是否认同您的作品‘幼稚’、‘浪费纸张’?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林薇在台下焦急地对我使眼色,示意我忍一忍。
我调整了一下面前的话筒,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感谢张教授的指点。
文学创作的道路很长,我还需要不断学习。”很官方的回答,挑不出错,但也毫无意义。
提问的记者显然不满意,还想追问,被主持人打断了。另一个女记者问道:“据了解,
您之前一直在网络平台写作,这是您第一本实体书。
您认为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您觉得自己算是作家吗?”这个问题更刁钻,
隐隐呼应了张明远“玷污作家二字”的评价。我看着那个女记者,
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探究表情。“载体不同,但核心都是表达。”我缓缓地说,
“无论是网络还是纸质,好故事的标准是共通的。至于我算不算作家……”我停顿了一下,
感受到张明远投来的、带着讥诮的目光,“这个称号,应该由读者和时间来评判,
而不是由我自己来说。”接下来的几个问题,
大都围绕着“网络作家”的身份和“传统文学”的偏见打转。我谨慎地回答着,
避免任何可能被曲解的把柄。我能感觉到,这场发布会已经彻底偏离了庆祝新书的初衷,
变成了一场关于文学界限和身份认同的微型辩论场。而我,就是那个被放在火上烤的标本。
发布会终于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结束了。主持人匆匆收尾,台下的人群意犹未尽地散去,
不少人离开时还回头看我几眼,交头接耳。张明远被几个记者围着,
正在进一步阐述他的文学观点,声音洪亮,时不时夹杂着几声轻笑。我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工作人员开始拆卸背景板。红色的横幅被扯了下来,
随意地卷成一团。“新锐作家”那几个字,皱巴巴地蜷缩着,像个讽刺。林薇快步走上台,
脸上带着歉意和愤懑:“对不起啊,尘嚣,我没想到会这样……那个张明远,
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还有那个主持人,连名字都能念错!”“没关系,林编。”我站起身,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意料之中。”确实是意料之中。
从我决定以“尘嚣”这个纯新人身份投稿,拒绝动用任何“沧海明月”的资源时,
就预料到了可能会面临的轻视和挑剔。只是,
当这种轻视如此赤裸裸、如此居高临下地袭来时,内心深处某个角落,还是被轻微地刺痛了。
那是一种久违的、属于“弱者”的体验。“你就是脾气太好!”林薇替我抱不平,“要我说,
就该怼回去!你的书在网上数据那么好,读者反馈那么热烈,这难道不是价值?”我笑了笑,
没接话。读者?在张明远那样的人眼里,网络上的百万点击,
恐怕还不如作协内部刊物上一篇豆腐块文章来得有分量。我们一起走向会场出口。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城市的华灯初上,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告别了依旧气鼓鼓的林薇,我独自一人走向地铁站。身后,出版社大楼的灯光渐次亮起,
其中或许就有一扇窗属于刚才那个让我难堪的会场。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玻璃幕墙在夜色中反射着流光溢彩,像一个巨大的、冷漠的嘲讽表情。
但我并没有感到沮丧或愤怒。相反,一种奇异的、近乎兴奋的情绪,在胸腔里慢慢升腾。
藏在廉价西装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那里面,
登录着一个无人知晓的、足以让整个所谓“文坛”震三震的账号。羞辱吗?轻视吗?
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点评、甚至践踏的“新人”?很好。我转过身,
汇入霓虹灯下熙攘的人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游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
规则的制定者,该换人了。2 神秘的邮件地铁车厢在隧道中穿行,发出有节奏的轰鸣,
盖过了其他乘客的低语。我靠在冰冷的车厢连接处,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
照亮了这个狭小空间里唯一专注的神情。方才发布会上的喧嚣与羞辱,
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不,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压缩、转化,
成了指尖即将触发的能量。我没有回家。那个租来的、只有十平米的小房间,
此刻承载不了我需要谋划的格局。我在市中心一站下了车,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小巷,
巷子深处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名叫“拾光”。灯光昏黄,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过度的焦香和旧书纸页特有的霉味。这里位置偏僻,客人寥寥,
是理想的隐秘据点。在惯常的角落卡座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
服务生是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对我这个时间点的出现毫不意外。笔记本从双肩包里取出,
冰凉的金属外壳触碰到指尖,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
幽蓝的光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我先登录了“尘嚣”的公开邮箱。果然,
里面已经塞满了邮件。有几封是林薇发来的,语气从最初的愤愤不平到后来的担忧安慰,
让我别在意,好好休息,出版社这边她会去沟通。我快速回复:“林编放心,我没事,
正好清静几天找找新灵感。” 语气模仿着一个受挫后试图振作的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接着是几家小媒体的采访请求,大概是想借着发布会风波的热度再做点文章。我一一婉拒。
还有一些读者的邮件,有的为我鸣不平,痛斥张明远老古董;有的则带着疑惑,
甚至受了评论的影响,询问书里的情节是否真的那么“幼稚”。
我看着那些或鼓励或质疑的文字,内心并无太大波澜。作为“尘嚣”,他需要这些反馈,
无论是好是坏,这都是他成长路径上必须经历的。处理完“尘嚣”的邮件,
我关掉了这个界面。深呼吸一次,仿佛切换了某种人格。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
打开了一个隐藏在层层文件夹深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浏览器书签。点击,
弹出一个设计极其简洁,甚至有些复古的登录界面。
输入一长串复杂到我自己都需要默念一遍的密码,再加上手机上的动态验证码。登录成功。
界面跳转,风格与刚才截然不同。深蓝色的背景,布局严谨,功能模块清晰。左上角,
是一个简单的图标和一行手写字体:沧海明月。这是我的另一个世界。
一个在网络文学界屹立近十年,被无数读者奉为“神祇”,
版税收入足以买下下午那家出版社的——身份。“沧海明月”的邮箱里,邮件数量更为庞大,
但分类清晰。
、版权问询、网站高层的定期汇报、圈内几位真正顶尖大佬的私人交流……我忽略了大部分,
直接在搜索栏输入了几个关键词:“星辉文学奖”、“作协”、“张明远”。
相关信息跳了出来。其中一封邮件来自星辉奖评委会的一位副秘书长,措辞恭敬,
询问“沧海明月”先生是否有意向担任下一届评委会的特邀顾问。另一封,
来自作协内部一位与我私交不错的副主席,
邮件里隐晦地提到了近期作协内部关于网络文学准入标准的争论,
以及张明远等人为代表的“保守派”的强势。我的目光在这两封邮件上停留了片刻。然后,
我点开了与“云中漫步”的聊天窗口。
这是国内最大原创文学网站“阅文天下”的创始人兼CEO的私人账号。
虽然他的真名在业界如雷贯耳,但在这个彼此心照不宣的圈子里,我们更习惯用网名称呼。
我敲下一行字,没有寒暄,直入主题:“老云,睡了吗?”几乎是秒回:“明月?
你这种夜行动物找我,准没小事。我刚看完财报,正准备歇了。怎么,新书大纲有灵感了?
” 后面跟了个调侃的表情。全站上下,大概也只有他敢用这种语气跟“沧海明月”说话。
“新书不急。”我回道,“打听个事,今天有个新人的发布会,叫‘尘嚣’,闹得不太愉快。
你听说了吗?”“尘嚣?有点印象,是不是你那网站‘繁星’旗下的?写都市的那个?
数据好像还行。发布会怎么了?又被那帮老古董怼了?” 云中漫步的消息回得飞快,
显然对这类事情司空见惯。“嗯,作协张明远,点评得很‘犀利’。
” 我把“犀利”两个字加了引号。“张明远啊,那个老顽固。仗着点资历,整天指手画脚。
别理他,他那套早过时了。怎么,你看上这个新人了?想挖角?” 云中漫步敏锐地问。
我沉吟了一下,打字:“觉得有点意思。想推他一把。”“哦?怎么推?
需要我这边给点资源?首页推荐位什么的,好说。”“不,不用明显的推荐。
”我否定了他的提议,“太刻意了,反而落人口实。我想换个玩法。”“什么玩法?
” 云中漫步来了兴趣。“我记得,
‘阅文天下’和海外几家主流数字出版平台有数据交换渠道,对吧?
尤其是‘环球书城’那边。”“有是有,主要是为了引进他们的热门作品。怎么,
你想把‘尘嚣’的书推出去?海外市场可不好闯,文化差异太大。”“不完全是推。
”我组织着语言,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能不能想办法,
让《浮尘录》的海外平台数据,在短期内出现一些‘自然’的、显著的增长?比如,
在某个非华语区,突然获得一批‘真实’的点击和订阅?最好是那种有详细IP来源,
经得起查证的数据。”窗口那边沉默了片刻。我几乎能想象到云中漫步在屏幕那头挑着眉毛,
揣测着我的意图。对他这样的商业巨头来说,操作一些数据并非难事,
关键是要有足够的理由。“明月,你这是在给那小子做局啊?
” 他果然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先制造一个海外火爆的假象,然后反哺国内,
打脸那帮看不起网络文学的?这玩法有点绕啊。你什么时候对这种新人这么上心了?
”“只是觉得,网络文学需要一些新的案例,来证明自己的边界和可能性。
”我回复得模棱两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属于“沧海明月”的视角,“而且,你不觉得,
看着那些固步自封的人被他们看不懂的方式打脸,是件很有趣的事吗?”“哈哈!有意思!
” 云中漫步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行,这个忙我帮了。操作起来不难,
我让技术部门处理一下,保证看起来天衣无缝,
像是被海外某个小众读者群体偶然发掘并自发推广的。不过,明月,这人情你可欠我的。
”“少不了你的好处。”我承诺道。对于“沧海明月”的承诺,在圈内有着堪比黄金的份量。
结束了和云中漫步的对话,我又点开了几个人的聊天窗口。有的是资深书评人,
;有的是影响力巨大的读书博主;还有两位是传统文学界却对新生事物持开放态度的老作家。
我给他们的信息大致相同,
有差异:向书评人和博主“无意间”透露有一本新人作品《浮尘录》正在海外引起奇特关注,
值得研究;向老作家们则请教“如何看待网络文学出海现象”,
并“恰好”提到《浮尘录》这个例子。我不能直接为“尘嚣”站台,那太明显,也太掉价。
但我可以用“沧海明月”的资源和人脉,为他铺一条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路。做完这一切,
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咖啡杯早已见底,只留下杯底一圈褐色的痕迹。
我靠在卡座的皮质椅背上,感到一阵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这时,
“沧海明月”的邮箱提示音轻轻响了一下。一封新邮件进来。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邮件标题却让我的瞳孔微微收缩:“关于‘尘嚣’真实身份的有趣猜想”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么快?难道有人发现了蛛丝马迹?我点开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沧海大大,
您不觉得,‘尘嚣’的文字里,偶尔会闪过一抹熟悉的‘月’光吗?”没有落款。
我盯着这行字,手指在触摸板上无意识地摩挲。是纯粹的读者猜测?是竞争对手的试探?
还是……某个知情人隐晦的问候?咖啡馆的音响里,开始播放清晨的第一支曲子,旋律舒缓,
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悬疑感。我将那封邮件拖进了加密文件夹,然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晨光透过缝隙,照在桌面上,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飞舞。局面,似乎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了。
3 数据的异动指尖划过触摸板,将那个充斥着匿名猜想的邮件窗口彻底关闭,
像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心底那瞬间的波澜已被压下,
无论那是恶作剧、试探还是别的什么,此刻都不能打乱既定的节奏。
天光透过咖啡馆沾着污渍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城市正在苏醒,而我一夜未眠。
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阳光勉强挤过窄窗,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絮。
房间简陋得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与“沧海明月”这个身份所代表的财富格格不入。
但这里足够隐蔽,足够安静,是“尘嚣”本该存在的巢穴。我冲了个冷水脸,
试图驱散通宵的疲惫,但精神却像一根绷紧的弦,异常清醒。打开“尘嚣”的作者后台,
数据一如既往的平缓,带着新书期过后常见的疲软。评论区的留言多了些,
除了读者的日常讨论,
、带着嘲讽意味的“观光团”留言:“来看幼稚文笔大作”、“浪费纸张的书写到第几章了?
” 我面无表情地扫过,没有删除,也没有回复。让它们留着,
这是“尘嚣”需要面对的风景。随后,我切换至一个非公开的数据监测平台,
这里链接了多个海外主流数字阅读渠道的API接口。界面上的曲线,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
悄然拉起一道陡峭的斜坡。代表《浮尘录》英文版访问量、订阅数的折线,
在对应欧洲中部时间的深夜里,异军突起,尤其是几个北欧小国的IP段,活跃度惊人。
评论区内,开始出现数条用词生硬但意思明确的五星好评,
称赞故事有“独特的东方哲思”和“意想不到的叙事节奏”。云中漫步的效率很高,戏,
已经开锣了。我关掉监测平台,像寻常一样开始“尘嚣”的日常——码字更新。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写下的是“尘嚣”该有的、略带青涩却努力讲述的故事。
这个过程,像是一种奇特的冥想,让我能暂时抽离于两个身份交织的谋划,
回归到写作本身最原始的快乐。下午三点,手机响了,是林薇。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失去了昨天的愤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尘嚣!天啊!
你猜发生了什么?太不可思议了!”“林编,慢慢说,怎么了?
”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数据!你的《浮尘录》!海外数据爆了!
”她几乎是在喊,“尤其是北欧几个国家,订阅量像是坐了火箭!技术部那边核实过了,
IP都是真实的,不是刷的!评论区的海外评论也多起来了!虽然有些翻译得怪怪的,
但都是好评!”“是吗?”我适当地流露出惊喜,“怎么会突然……”“不知道啊!
像是被什么神秘推手推荐了!现在编辑部都炸锅了!总编都惊动了,
刚才还问我是不是你自己找了海外推广渠道!”林薇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这太打脸了!昨天张明远还说你是浪费纸张,只配在国内搞搞,今天海外数据就起来了!
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可能……只是运气好吧。”我低调地回应。“什么运气!
这是实力!”林薇立刻反驳,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成了“尘嚣”最坚定的捍卫者,
“我马上联系媒体朋友,这绝对是个好新闻点!‘本土新人作家意外走红海外’,
标题我都想好了!看谁还敢说网络文学走不出去!”挂了电话,
我能想象到出版社那边的鸡飞狗跳。对于一个传统出版社而言,海外市场的任何正面反馈,
都带着一层镀金的光环,远比国内的网络点击量更让他们重视。我刷新了一下网页。
关于“尘嚣”《浮尘录》海外数据异动的消息,
已经开始在一些行业资讯类的小众论坛和微博账号上悄然出现。标题大多如林薇所料,
带着惊喜和探究的意味。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水花,毕竟“尘嚣”只是个新人。
但变化发生在傍晚。某个在文艺青年群体中颇有影响力的读书博主,转发了其中一条消息,
并配上了一段看似客观实则引导性极强的评论:“有点意思。
昨天刚被某知名评论家批为‘幼稚’、‘缺乏文学性’的作品,
今天就在海外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关注。是我们跟不上世界审美,
还是某些‘权威’的判断标准,已经与国际脱节了?[吃瓜]”“国际脱节”这四个字,
像一颗精准投下的石子,瞬间在舆论池塘里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评论区和转发区迅速分化成几派:“打脸虽迟但到!支持尘嚣大大!”“呵呵,
海外数据也能信?谁知道是不是自己买的?”“说不定是老外看不懂中文,
觉得这种简单句子有异域风情呢?[狗头]”“张明远老师的话虽然重,但道理没错,
网络文学就是缺乏深度,海外火爆也不能证明什么,可能是猎奇心理。”“有没有可能,
是咱们的‘专家’该睁眼看看世界了?”争论开始溢出小众圈子,逐渐蔓延到更公共的平台。
尘录”、“海外走红”、“张明远”、“文学标准”这些关键词被不断地组合、讨论、发酵。
一场原本局限于小范围的文学批评事件,
正在被升级为关于审美权、话语权乃至文化自信的公共议题。我静静地浏览着这些纷争,
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偶尔,我会用“沧海明月”的账号,
给一两条理性分析、为网络文学辩护的评论默默点个赞,不发表任何意见,
却足以让那条评论获得更多的曝光和权重。晚上八点,真正的风暴眼开始行动了。
张明远的实名认证微博,发布了一条新内容。没有直接点名,
但指向性明确得如同利剑:“近来有种怪象,某些作品在国内评价遇冷,
便鼓吹‘墙内开花墙外香’,试图用未经证实的海外数据反证自身价值,混淆视听。
文学评价自有其标准和体系,不是简单的市场数据可以衡量。哗众取宠,终非正道。
坚守文学本位,拒绝浮躁风气!”这条微博一发,
立刻被他的拥趸和许多传统文学界人士转发支持,
言辞间充满了对“网络文学炒作”的鄙夷和对“文学标准沦陷”的忧心。显然,
他已经注意到了关于《浮尘录》的舆论风向,并迅速做出了强硬回应,
试图用“权威”身份将这场争论定性为“炒作”与“正道”的对立。我的手机再次响起,
还是林薇,这次语气充满了愤怒和担忧:“你看张明远的微博了吗?太无耻了!
他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指桑骂槐!我们技术部明明核实过数据是真实的!”“看到了。
”我平静地说。“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让公关部想办法回应一下!
不然黑的都被他说成白的了!”林薇气呼呼地说。“暂时不用。”我阻止了她,“现在回应,
正好落入他的节奏,变成一场口水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可是……”“林编,相信我。
”我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数据会说话,但需要时间。而且,关注这件事的人,
越来越多了,不是吗?”这倒是事实。在张明远亲自下场后,话题的热度呈指数级上升,
各大新闻客户端也开始推送相关消息。“尘嚣”这个名字和《浮尘录》这本书,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曝光度。虽然毁誉参半,但毫无疑问,
它已经被推到了风暴的中心。我挂了电话,走到窗边。城市的夜景璀璨夺目,
每一盏灯光背后,似乎都有人在谈论着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我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这场由我亲手点燃的火,
已经开始蔓延。张明远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甚至比我预想的更为激烈和傲慢。这很好,
他站得越高,姿态越强硬,将来摔下来时,才会越响亮。
就在我准备继续关注网上舆论走向时,一封新的电子邮件提示音响起,
不是“沧海明月”的加密邮箱,而是“尘嚣”的公开邮箱。
发件人赫然是:[中国作家协会办公室]。
主题是:“关于邀请‘尘嚣’先生参加文学交流座谈会的函”。我点开邮件,
内容措辞官方而严谨,
大致是作协近期拟举办一场关于“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对话”的内部座谈会,旨在促进交流,
拓宽思路,特邀请近期引起广泛关注的网络作家“尘嚣”先生拨冗出席,分享创作经验云云。
邮件末尾,列出了几个已确认参会的人员名单,其中第一个,就是“张明远 理事”。
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淌进来,在电脑屏幕上折射出变幻的光晕。我凝视着那封邀请函,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极有规律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座谈会?对话?
这看起来不像是一场友好的邀请,更像是一张精心布置的考卷,甚至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我微微后靠,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正合我意。4 沉默的回响指尖悬在键盘上方,
距离发送键只有一毫米。回复作协邮件的内容,我已经斟酌了十分钟。接受邀请是必然的,
但回信的措辞,每个字都需拿捏分寸。“尘嚣”这个身份,此刻应表现出受宠若惊,
却又不能失了分寸的谨慎;要回应质疑,却又不能显得咄咄逼人。最终,我敲下回复,
语气恭敬而不卑微,感谢邀请,表示会准时参加,并谦称自己只是初学者,
希望能向各位前辈老师学习。点击发送,邮件带着微不可查的电信号,汇入网络洪流。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我依旧以“尘嚣”的身份,维持着日常的更新,
与读者的互动,偶尔回复一下林薇关切的询问。她比我更紧张那次座谈会,
几次三番想帮我准备发言稿,都被我婉拒了。“随机应变就好,”我说,“说真心话,
反而更不容易出错。” 她将信将疑,但见我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暗地里,
“沧海明月”的渠道并未停歇。云中漫步那边反馈,
海外数据的“自然增长”态势维持得很好,
甚至开始引起了一两家小型国际文学代理机构的注意,发来了初步的咨询邮件。
我让他按兵不动,只需让数据保持温和上升的曲线。同时,
我通过几个 trusted 的圈内渠道,将作协邀请“尘嚣”参加内部座谈会的消息,
不露痕迹地扩散了出去。很快,一些文学论坛和自媒体上,开始出现相关的分析和预测帖,
标题诸如:“作协低头?邀请‘尘嚣’是否代表风向转变?”、“鸿门宴还是和解宴?
析‘尘嚣’受邀背后的博弈”。舆论的探照灯,已经精准地打在了那间尚未踏足的会议室。
座谈会当天,我依旧穿着那身略显廉价的西装,准时出现在作协那栋颇有年代感的大楼前。
青灰色的砖墙爬满了常春藤,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门口的工作人员核对邀请函时,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走廊安静,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吸吮殆尽,
只有墙上一幅幅文学先贤的黑白照片,沉默地注视着每一个来访者。会议室是中式风格,
红木长桌,座椅厚重。我到得不算早,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张明远果然在,
他坐在主位左侧,正与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低声交谈,看到我进来,目光冷淡地扫过,
便不再理会,那神态仿佛我只是一个走错房间的服务生。林薇作为我的编辑,也被允许列席,
她坐在靠门的位置,紧张地对我点了点头。陆续又进来几人,有作协的官员,
也有几位面生的作家、评论家。气氛凝重而客气,每个人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我被安排坐在长桌的中段,
一个不显眼却也无法被忽视的位置。会议主持是作协的一位副秘书长,开场白四平八稳,
强调此次座谈会是“促进文学界内部交流,探索不同创作形态融合发展的重要尝试”,
希望各位畅所欲言。然而,
传统文学的价值坚守”、“文学创作的严肃性”、“抵制商业化、低俗化浪潮”等主题展开。
发言者语气温和,但字里行间,无不将网络文学默认为需要被“引导”和“规范”的对象。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两笔,像个认真听课的学生。张明远是第三个发言的。
他没有再看我,而是面向众人,声音洪亮,
带着惯有的权威口吻:“刚才几位同志都说得很好。我想补充一点,
就是无论文学形态如何变化,语言的精炼、思想的深度、对人性挖掘的力度,
这些核心标准是不能丢的。我们不能因为市场需要快消品,就降低对文学性的要求。
有些作品,或许能凭借猎奇的情节、肤浅的情感共鸣一时吸引眼球,甚至通过某些渠道,
在审美标准不同的地方获得一些虚假的繁荣……”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全场,
最后似乎无意地落在我这边片刻,才继续道:“但这种繁荣是脆弱的,是无根之木,
无源之水。真正的文学价值,需要经过时间和专业的检验。
我们要警惕那种试图用数据、用海外猎奇性评价来倒逼国内文学标准的现象,这是本末倒置!
”虽然没有点名,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向“尘嚣”和《浮尘录》。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位作协官员面露尴尬,有人低头喝茶,有人假装记录。林薇在对面,
脸色已经气得有些发白,担忧地看着我。按照常规剧本,此刻我或许应该愤而起身,
据理力争,上演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但那正是他们期待的,
一个“浮躁”、“沉不住气”的网络写手的典型形象。我没有。我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观点,然后,在主持人试图圆场,将话题引向下一位发言者时,
我举了一下手,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主持人,各位老师,我能不能说几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惊讶、好奇、还有不加掩饰的审视。
主持人显然没料到我会主动开口,愣了一下,才连忙说:“当然,尘嚣同志,请讲。
”我放下笔,双手平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些视线,最后落在张明远脸上,
他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冷笑,似乎准备好了迎接我的“狡辩”或“失态”。“首先,
非常感谢作协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我开口,语气舒缓,没有任何火药味,
“刚才听了各位老师的发言,特别是张明远老师关于文学标准的论述,我很受启发,
也觉得非常有道理。”这话让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连张明远都微微皱了下眉。
“作为刚入行的新人,我确实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我继续道,态度诚恳,
“网络创作环境节奏快,有时为了更新压力,或者在追求与读者即时互动时,
可能会忽略了对文字更精细的打磨,对思想更深层次的挖掘。张老师批评的‘浮躁’,
我认为点出了网络创作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值得我,
也值得很多像我一样的创作者深刻反思。”我注意到,有几位原本面色严肃的参会者,
神情略微缓和了些,似乎对我这种“谦逊”的态度表示认可。张明远脸上的冷笑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认罪”认得如此痛快。“但是,
”我话锋极其轻微地一转,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我有个小小的困惑,
想借此机会向各位老师请教。”“哦?什么困惑?”主持人问道。“张老师提到,
文学价值需要经过‘专业’的检验。我完全赞同。只是,这个‘专业’的边界在哪里?
是由特定的群体、特定的标准来定义,还是一个更开放、更动态的体系?
”我的问题听起来像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的疑问,不带任何攻击性,“比如,一部作品,
如果它能打动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教育层次的读者,
引发他们对于爱、对于生命、对于困境的共鸣,这种共鸣本身,
是否也可以被视为一种有价值的检验?或者说,它至少提供了另一种观察文学价值的视角?
”我停顿了一下,给在座的人消化的时间,然后才缓缓补充,
目光坦然地看着张明远:“当然,我绝对认同不能唯数据论,
更不能将海外市场的猎奇性认可等同于文学成就。我只是困惑,在我们坚守核心标准的同时,
是否也有可能……偶尔会不自觉地屏蔽掉一些来自外部的新鲜空气,甚至误判了某些信号?
就像《浮尘录》在海外的一些反馈,或许它本身不值一提,但有没有一丝可能,
它暗示了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跨文化传播的潜在可能性?
我们是否应该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还是可以带着审慎的态度,去观察、去分析?
”我一口气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我没有愤怒反驳,
没有辩解自己作品的“文学性”,甚至没有提发布会上的羞辱。
我只是以一个“困惑者”的身份,抛出了一个关于“标准”本身的问题。
我将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却用一个问题,
轻轻撬动了张明远等人赖以立论的、看似坚不可摧的“专业”高墙。质疑标准,
远比质疑某个具体评价更为致命,也更为高明。张明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显然意识到了我话语里的陷阱。如果他坚持“专业”的绝对排他性,
会显得固步自封;如果他承认需要参考外部反馈,那他对《浮尘录》的否定就显得武断。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一时竟找不到最有力的切入点。另一位一直沉默的老作家,
此刻却缓缓开口了,他声音温和,带着历经世事的通透:“这位年轻同志的问题,
提得很有意思啊。文学的标准,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唐诗宋词元曲,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标杆。我们这些老家伙,有时候是需要警惕,别把自己习惯的那套,
当成了唯一的尺子。”他的话,虽未明确支持我,却无疑化解了张明远带来的压迫感,
也为对话打开了新的空间。接下来的讨论,悄然变了风向。虽然依旧围绕标准与价值,
但不再是单方面的训导,开始有了些许真正的“交流”意味。我偶尔会插一两句话,
始终保持着谦逊和学习的态度,但提出的问题,却总能引发一些更深层次的思考。
张明远后来也发言了,但气势明显弱了不少,更多是在重复之前的观点,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不再看我,目光时常落在眼前的茶杯上,仿佛那青花瓷纹路里藏着答案。座谈会结束时,
主持人做了总结,感谢我的“真诚分享”和“富有建设性的思考”。几位参会者离开时,
甚至主动过来与我点了点头,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眼神里的轻视似乎淡了些。
林薇激动地迎上来,低声道:“你太厉害了!刚才我真替你捏把汗!
你没看到张明远最后那脸色……”我笑了笑,没说话。一起走出作协大楼,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栋青灰色建筑,它依然威严地矗立在那里。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第一回合,结束了。
我用的不是刀剑,而是一根看似柔软、却足以撬动根基的杠杆。张明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看我们,径直走向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抬手,
极其迅速地、用力地松了松一丝不苟系着的领带。那个动作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我转过头,步入阳光里,感受着那份初战告捷的、冰凉的平静。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下一个回合的主动权,似乎正在悄然转移。
5 疑云骤起阳光穿过作协大楼外稀疏的梧桐枝叶,在我脚前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身后的建筑依旧沉默,仿佛刚才会议室里那场无声的较量从未发生。
林薇在一旁兴奋地低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关于我刚刚的表现,语气里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意。
我只是含糊地应着,目光却落在街角一家书店的橱窗上。窗明几净,陈列着当季的热门书籍,
其中一本封面花哨的青春小说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立着作者的宣传立牌,笑容灿烂。
那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无论是“尘嚣”还是“沧海明月”的领域,
似乎都与此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哎,你看那边!”林薇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压低声音,
“是张明远。”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张明远那辆黑色轿车并未立刻驶离,
而是停在路边。他本人站在车旁,并没有上车,而是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距离有些远,
听不清内容,但能看到他眉头紧锁,一只手激动地比划着,
与平日里那个沉稳矜持的评论家形象判若两人。他似乎很激动,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通话时间不长。他猛地收起手机,拉开车门,动作幅度带着明显的烦躁,
甚至没注意到西装下摆被车门夹住了一角,还是司机探头提醒,他才用力扯了出来,
弯腰钻进了车里。轿车几乎是立刻发动,汇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肯定是气坏了。
”林薇幸灾乐祸地小声说,“你刚才那些话,看着软,句句都戳他肺管子上。
让他老是高高在上地教训人!”我收回目光,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丝警惕。
张明远不是轻易会失态的人,刚才那个电话,内容恐怕不简单。是作协内部有了新的压力?
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走吧,林编。”我打断她的兴奋,“回去还有更新要写。
”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熟悉的陈旧气息包裹上来。打开电脑,登录“尘嚣”的后台,
意料之中地发现,评论区比之前更加热闹。座谈会消息显然已经泄露出去,
伴随着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听说尘嚣大神在作协把张明远怼得哑口无言?”“是真的!
我朋友的二舅的同事在场,说尘嚣不卑不亢,几句话就让那老古董下不来台!”“牛逼!
给网络文学长脸了!”“呵呵,别吹了,谁知道是不是自导自演。说不定是出版社的炒作。
”“就是,一个写小白文的,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作协也是,什么人都请。
”支持和质疑的声音交织,比以往更加激烈。我粗略浏览,没有回复,
开始例行公事般地码字更新。键盘敲击声在寂静中回荡,写下“尘嚣”的故事,
心思却有一半飘向了别处。处理完“尘嚣”的日常,我切换至“沧海明月”的账号。
界面刚一跳转,云中漫步的聊天窗口就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时间显示是半小时前。“明月!
在不在?有情况!”“刚忙完。说。”我回复道。“两件事。第一,
你让我盯着的那个张明远,会后果然有动作。他联系了几个相熟的媒体人和评论家,
看样子是想在舆论上找补回来,可能会从‘尘嚣’的作品里挑刺,搞个所谓的‘文本分析’,
坐实‘文笔幼稚’的罪名。”这在我预料之中。正面交锋占不到便宜,就从作品本身下手,
是常见的套路。“让他挑。”我回道,“文本就在那里,任人评说。读者自有判断。
”“第二件事,有点意思。”云中漫步的话速通过文字都能感受到加快,
“圈子里开始有一种奇怪的传言,很小范围,但级别不低。”“什么传言?”“有人说,
‘尘嚣’的文风,尤其是某些情节转折的处理方式和极其隐晦的意象运用,有点像一个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微微发凉。来了。那个匿名邮件的猜想,终于开始发酵了。
“像谁?”我故意问。窗口那边停顿了几秒,才发过来三个字:“像你。”虽然早有预感,
但看到这两个字被如此直接地抛出来,胸腔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荒谬。”我回复道,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和居高临下的否定,“我的文字,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我当然知道不像!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云中漫步立刻表忠心,
“但传言就是这么起来的。说‘尘嚣’可能是你的学生,或者受过你的指点,
甚至……更离谱的,说是你的某个代笔或马甲。当然,后面这种说法信的人极少,
都当笑话听。主要是前面那种,说你俩文风有‘神似’之处。”“神似?”我敲下这两个字,
带着嘲讽,“哪里神似?”“就是说不好具体哪里,就是一种感觉。特别是……嗯,
有人提到了《浮尘录》里那段关于‘破碎镜面映照月光’的描写,
说那种冷冽的意象和克制的情感投射,有那么一丁点你早期作品《孤月行》的影子。当然,
只是形似,内核差远了。”云中漫步斟酌着用词,“我已经让人在压这种传言了,
免得对你造成困扰。”“不必刻意去压。”我改变了主意,“越是压制,反而越显得心虚。
清者自清,由它去。”“也好。”云中漫步似乎有些意外,但没多问,“不过,明月,
这事有点邪门。‘尘嚣’那本书我看过,文笔确实嫩,故事也简单,要不是你让我推,
我根本不会注意。怎么会有人把他跟你联系到一起?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或许,
是有人想借我的名头,给这个新人抬轿子吧。”我轻描淡写地将源头引向别处,“树大招风,
难免被人利用。”“有道理!”云中漫步恍然大悟,“肯定是这样!想碰瓷炒作!妈的,
现在的人真是什么招都敢用!你放心,我盯着点,看是谁在背后搞鬼!”结束对话,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老旧冰箱压缩机启动时沉闷的嗡鸣。
云中漫步认为是有人想“碰瓷”,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能暂时掩盖真相。
但那个最初发出匿名邮件的人,那个在小众圈子里散播“神似”论的人,究竟是谁?
是纯粹的读者臆想,还是……真的有人,从那些我刻意伪装、甚至自我阉割过的文字里,
嗅到了那一丝无法彻底磨灭的、属于“沧海明月”的底色?这种可能性,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却又混合着奇异的兴奋。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迷宫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知晓路径的人,
你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但游戏无疑因此变得更加复杂和刺激。我重新坐直,点开浏览器,
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尘嚣”、“文风”、“沧海明月”。
搜索结果大多还是关于发布会和座谈会风波,暂时没有看到直接将两人并列讨论的公开文章。
但在几个需要邀请码才能进入的、资深读者和评论人聚集的高门槛文学论坛里,
我已经发现了零星几个帖子,标题隐晦,内容语焉不详,
但核心都在探讨同一个疑问:“有人觉得《浮尘录》有点怪吗?说不上来,
但某些地方让我想起一位大神……”“纯讨论,不引战,
‘尘嚣’会不会是‘月神’的影子或学徒?”“理性分析,《浮尘录》第七章的叙事诡计,
是否借鉴了《孤月行》的经典结构?非指责,纯技术探讨”回帖的人不多,
但参与讨论的ID,都是在圈内有一定资历和影响力的名字。他们的态度谨慎,
多是分析和猜测,并未下定论,但怀疑的种子显然已经播下。我看了一会儿,关掉了网页。
不能任由这种猜测无限扩散,但目前也不需要强行扑灭。它像一团迷雾,
恰到好处地笼罩在“尘嚣”周围,既能引起更深入的关注,
又能为我后续的动作提供掩护和弹性。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
张明远那边果然通过几个影响力不小的文化评论公众号,
发布了几篇针对《浮尘录》的“文本细读”文章,从语法、修辞、人物塑造等多个角度,
极力论证其“幼稚”和“粗糙”,试图从学术层面将这部作品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些文章获得了一部分传统文学爱好者的拥趸,但在更广阔的读者层面,
却引发了更大的反弹和争议。许多读者自发撰文反驳,用具体的段落和阅读体验,
论证作品的情感力量和独特价值。而关于“尘嚣”文风疑似“沧海明月”的讨论,
依旧在小圈子里悄然蔓延,像地下暗河,表面不见波澜,却悄然侵蚀着固有的认知河床。
我甚至注意到,有好事者开始逐字逐句地对比《浮尘录》和“沧海明月”的早期作品,
寻找所谓的“证据”。这种对比在我刻意的引导和云中漫步暗中控场下,
暂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舆论风暴,但却像一颗埋下的地雷,引信在无声燃烧。这天晚上,
我正准备休息,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请问,
是陈序先生吗?”一个温和而略显苍老的男性声音传来,直接叫出了我的本名。
知道我这个名字的人,极少。“我是。您哪位?”“冒昧打扰。我姓苏,苏怀瑾。
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很多年前,在作协的一次青年作家研修班上,
我做过一期关于叙事结构的讲座。”苏怀瑾?我想起来了,那是将近十年前,
我还是个真正的文学青年,曾有幸听过这位德高望重、却早已半隐退的文坛老前辈的课。
他的课深入浅出,毫无架子,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又怎么会找到“陈序”?“苏老师!您好!我当然记得您!”我立刻恭敬地回答,
心中警铃微作。“记得就好,记得就好。”苏老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最近啊,
偶然看了一本书,叫《浮尘录》,作者叫‘尘嚣’。不知怎么,看着看着,
就想起你当年在研修班上交的那篇习作了,虽然题材风格完全不同,但文字底下那股子劲儿,
那种对细节的执拗,有点像。我就托人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尘嚣’果然就是你。
”我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紧。原来漏洞在这里!十年前的习作!
我早已遗忘的、属于“陈序”的过去!这位几乎与文坛保持距离的老人,
竟然凭借如此遥远的记忆,将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身份联系了起来!
“苏老师……您……”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否认?还是承认?“别紧张,孩子。
”苏老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语气更加和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作为长辈,
看到你还在坚持写作,而且写出了成绩,感到很欣慰。你这本书,我仔细看了,
虽然有些地方确实稚嫩,但里面有真东西,有股不服输的生气,这很难得。
比那些圆熟却死气沉沉的东西,要好得多。”“谢谢苏老师。”我稍微松了口气,
但警惕未消。“我今天打电话,主要是想提醒你一句。”苏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风头正劲,又牵扯进一些是非里,要格外当心。有些人,
有些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当你身上开始出现一些有趣的‘巧合’时。
”“巧合?”我心中一动。“比如,你的文风,
怎么会突然被人拿去和‘沧海明月’那样的人物比较?”苏老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这背后,恐怕不单单是读者看走了眼那么简单。孩子,你是个有才华的,但文坛这潭水,
深得很。好自为之。”说完,不等我回应,苏老便客气地说了声“保重”,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我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窗外,夜色深沉。
城市的灯光无法照亮的角落,仿佛有更多的眼睛,在黑暗中悄然睁开。苏怀瑾的警告,
像一阵冷风,吹散了刚刚因初步胜利而产生的一丝暖意。游戏,果然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
而“沧海明月”的影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投射在“尘嚣”这片刚刚开垦的土地上。
我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以及倒影身后,那一片深不见底的、城市的夜。
6 暗流与明枪苏怀瑾电话里的余音,像一缕冰冷的蛛丝,缠绕在听觉神经末梢,久久不散。
窗外,城市的灯火是无数颗燃烧的沉默星辰,它们的光芒无法穿透我此刻内心的迷雾。
苏老仅仅凭借十年前的模糊印象,就嗅到了两个身份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像一记警钟,敲碎了我对伪装完美性的自信。文坛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底下藏着能洞察毫厘的老蛟。我强迫自己冷静。苏老的警告更多是出于长辈的爱护,
他并未点明具体危险,只是提示“巧合”背后可能有人为操纵。
是谁在推动“文风相似”的论调?目的何在?是单纯的眼尖,
还是别有用心地想将“沧海明月”拖下水,或者……这本身就是冲着我来的?接下来的几天,
我更加谨慎。以“尘嚣”身份活动时,刻意在更新的章节里加入了些微更显“青涩”的处理,
甚至“不小心”犯了一两个无伤大雅的语法小错误,
让文本更符合一个“成长中新人”的设定。同时,
让云中漫步那边适当放缓了海外数据增长的节奏,使其显得更“自然平滑”,
避免过度刺激对手的神经。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先是“尘嚣”的读者群里,
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几个原本活跃的ID,突然转变态度,
开始大肆抨击《浮尘录》后续章节“质量下滑”、“江郎才尽”,言辞激烈,
与之前发布会风波时的维护姿态判若两人。
他们精准地攻击我刚刚刻意加入的那些“青涩”之处,
将其放大为“证明作者基本功严重不足”的证据。这种来自“内部”的倒戈,
比外界的批评更具杀伤力,很快在群内引发了争吵和混乱。林薇焦急地向我汇报情况,
怀疑是有人混进群故意带节奏。我让她稍安勿躁,只需让管理员正常维持秩序,
不必强行禁言,以免落下“心虚”的口实。“让他们吵,”我说,“真的假不了,
假的真不了。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几乎是同时,
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所谓的“业内爆料”。几个粉丝量不小的娱乐八卦号,几乎在同一时间,
发布了内容大同小异的“揭秘”文章,标题耸动:《爆!
新人作家‘尘嚣’海外数据疑似造假,背后或有资本推手!
》、《起底‘尘嚣’:从无人问津到一夜爆红,是实力还是阴谋?》。文章里没有确凿证据,
却充满了暗示性的词汇:“据悉”、“业内人士透露”、“疑点重重”,
将海外数据的异动描绘成一场精心策划的营销骗局,目的是为了包装“尘嚣”,进而牟利。
文章甚至影射出版社为了利益,参与了数据造假。这些爆料文章在娱乐八卦层面迅速传播,
虽然文学圈内多数人对此嗤之以鼻,但其影响范围更广,
对“尘嚣”这个品牌的公众形象造成了不小的污名化效果。我注意到,
最初发布这些文章的账号,都与张明远关系密切的几个媒体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明晃晃的泼脏水,试图从道德层面将我彻底否定。压力也传导到了出版社。
林薇的电话变得频繁,语气里带着疲惫和焦虑。总编找她谈了几次话,
虽然明面上表示支持作者,但言语间也透露出对舆论压力的担忧,
委婉地询问是否需要在宣传策略上“稍微低调一段时间”。我理解出版社的难处,安抚林薇,
告诉她一切照常,风暴迟早会过去。真正的重击,发生在一个周五的下午。
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文艺风向”周刊的记者,
想要就《浮尘录》的相关问题对我进行采访。
“文艺风向”是业内颇具影响力的严肃文学评论周刊,以其犀利的批评和独立立场著称。
我本能地觉得这通电话不简单,但对方措辞专业,态度诚恳,似乎只是一个常规的采访请求。
我斟酌片刻,同意接受电话采访。采访开始还算正常,
记者问了一些关于创作灵感、对网络文学看法的问题。但很快,话题开始转向敏感地带。
“陈先生,最近网络上关于您作品海外数据的一些讨论,您有关注吗?
您如何回应那些质疑的声音?”记者的语气依旧平稳,但问题却像裹着棉布的针。
“我注意到了那些说法。”我谨慎地回答,“但我相信事实胜于雄辩。
相关数据平台都有公开的查询机制,真假不难分辨。”“但是,”记者话锋一转,
“有业内人士提出,即使数据本身是真实的,也可能存在非常规的推广手段,或者说,
是一种资源倾斜下的‘定向热度’。您对此怎么看?
您是否得到过某些……不为人知的特别支持?”这个问题极其刁钻,
几乎是在暗示我接受了某种违规的帮助。我心中警铃大作,
意识到这很可能不是一次普通的采访。“我不明白您指的‘特别支持’是什么。
”我保持冷静,“我的作品在海外平台发表,就像成千上万的其他作品一样,
接受读者的检验。至于它为什么能获得一些关注,我认为应该去问那些喜欢它的读者,
而不是我。”记者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陈先生,
您很谨慎。那我们换个角度。最近圈内有一种有趣的讨论,关于您的文风,有人说……嗯,
似乎能看到一点‘沧海明月’先生的影子。您本人是‘沧海明月’的书迷吗?或者说,
您的创作是否受到过他的影响?”来了!终于图穷匕见!这才是这次采访的真正目的!
将“文风相似”这个原本在小圈子流传的猜测,通过一家有公信力的媒体,
正式抛到公众面前!我的心跳陡然加速,但声音反而更加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自嘲:“‘沧海明月’老师是公认的大家,
我当然是他的读者,很多网络作者都受他影响。但您说我的文风像他?
这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这点微末道行,连模仿其形都做不到,更别说神似了。这种说法,
让我很惶恐,也对‘沧海明月’老师很不尊重。”我把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
彻底否定这种比较,既显得谦虚,又避免了任何可能被曲解为“蹭热度”的嫌疑。
记者似乎没料到我会否认得如此干脆彻底,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是吗?
但一些评论者确实指出了某些相似之处,比如意象的运用,
叙事节奏的把握……”“我想那可能是一种美丽的误会。”我打断他,语气坚定,
“也许是我们都试图在故事里表达一些人类共通的感受,所以在某些处理上,
出现了偶然的相似。但这绝对是巧合,或者说,是我在努力学习讲好一个故事时,
无意中碰到了一点边缘。和‘沧海明月’老师的深厚功力相比,我有自知之明。
”采访在一种略显微妙的气氛中结束。挂断电话,我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我知道,
“文艺风向”的这篇报道一旦刊出,无论内容如何,
仅仅“尘嚣文风疑似沧海明月”这个标题,就足以掀起新一轮的滔天巨浪。
这将把“沧海明月”这个我最大的护身符和秘密武器,提前拖入战场,打乱我所有的部署。
我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我立刻登录“沧海明月”的账号,直接联系了云中漫步。
“老云,‘文艺风向’的记者刚采访了我,重点是文风像你这件事。”我开门见山。“什么?
!他们怎么敢?!”云中漫步瞬间暴怒,“我马上给他们总编打电话!这纯属造谣生事!
”“不急。”我阻止他,“你打电话反而显得我们心虚。我有一个想法。”“你说。
”“你以网站高层的身份,主动联系‘文艺风向’,表示关注到此话题。然后,
你可以提供一个角度:认为这种比较是对‘沧海明月’先生的不尊重,
也是对网络文学丰富性的误解。强调每个作者都是独立的个体,
这种牵强的比较不利于创作生态的健康发展。态度要强硬,
但要站在维护行业秩序的制高点上。”云中漫步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妙啊!
由我出面驳斥,既划清了界限,又显得大气,还能堵住那些想借题发挥的人的嘴!
我这就去办!”处理完这边,我沉思片刻,又用“尘嚣”的账号,给林薇发了一封长邮件。
在邮件里,我“坦诚”地表达了对近期舆论风暴的“困扰”和“压力”,
特别是对“文风模仿”说法的“不安”和“委屈”。我表示,自己只想安心创作,
不愿卷入任何是非,希望出版社能考虑是否适当减少近期宣传活动,让我回归低调。
邮件语气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新人作者的脆弱和无助。我知道,
这封邮件会被林薇汇报给总编。我要传递给出版社的信息是:我不是麻烦制造者,
反而是舆论的受害者,我愿意配合出版社低调处理。这将巩固出版社对我的同情和支持,
至少在内部,减少阻力。做完这一切,窗外已是夜幕低垂。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对手的反击比预想的更猛烈、更卑劣。他们不再局限于文学批评,而是开始动用媒体、水军,
进行人格抹杀和关系绑架,甚至企图将“沧海明月”拖下水。这不再是文雅的理念之争,
而是赤裸裸的绞杀。电话再次响起,又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陈序先生吗?”一个年轻而干练的男声,“您好,我是张明远教授的研究生,李哲。
张老师想约您明天下午见个面,聊一聊,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张明远?他要直接见我?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悄然爬升。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是战书,是和谈,
还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我握着手机,感受着话筒那头等待的沉默,
以及窗外无尽夜色里涌动的、未知的暗流。风暴眼,似乎正朝着我,缓缓移动。
7 棋局之外李哲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公事公办的刻板礼貌,却像一根冰刺,
扎破了夜晚虚假的宁静。张明远要见我。在这个舆论发酵、明枪暗箭齐飞的节骨眼上。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坐在书斋里,面容阴沉,揣度着这次见面该如何将我彻底将死。
“明天下午……几点?在哪里?”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尘嚣”的迟疑。“下午三点,作协附近的‘静心斋’茶楼,
竹韵包间。张老师说,希望与您单独聊聊。”李哲的措辞无懈可击,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单独聊聊。鸿门宴的标配。我几乎能闻到茶香里可能混杂的硝烟味。“好,我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房间重新陷入沉寂,但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地压在胸口。我走到窗边,
推开一条缝隙,深秋的冷风灌进来,带着城市夜晚浑浊的气息。张明远主动邀约,
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事。示弱?不可能。他那份傲慢根深蒂固。和谈?更无可能,在他眼里,
我恐怕还没这个资格。最大的可能,是摊牌,是威胁,
是准备抛出他掌握的、或真或假的“证据”,逼我就范,甚至逼我退出这个“游戏”。
不能去。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太被动了。在他的主场,面对他的蓄谋,凶多吉少。但不去,
就是示弱,就是心虚。他会如何利用这种退缩大做文章? “尘嚣”不敢面对质疑,
是否坐实了那些谣言?进退两难。我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目光扫过书桌上并排的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是“尘嚣”的世界,
充斥着纷争与嘈杂;另一台,则连接着“沧海明月”的宁静王国,那里有足够的资源和力量,
可以轻易碾碎眼前的麻烦。但动用“沧海明月”的力量直接干预,是下下之策。
那等于承认了两个身份的联系,之前的隐忍和布局都将前功尽弃。
必须用“尘嚣”的方式破局。用他自己的规则,在他的棋局里,走出一步他意想不到的棋。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冒险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形。风险极高,但若成功,
不仅能化解眼前的危机,甚至可能将计就计,反将一军。我拿起手机,没有打给林薇,
也没有联系云中漫步。这一次,我需要一个完全在局外,却又足够分量的“旁观者”。
我翻找着通讯录,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下——苏怀瑾。这位洞察秋毫却又超然物外的老人,
他的警告言犹在耳。现在,我需要借他一点“势”。电话拨通,响了几声后,被接起,
依旧是那把温和苍老的声音:“小陈?”“苏老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我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没关系,人老了,觉少。有事?
”苏老很直接。“苏老师,我……遇到点麻烦。”我选择开门见山,但有所保留,
“作协的张明远教授,明天约我见面,在静心斋茶楼。我有点……担心。”“张明远?
”苏老的声音里透出几分了然,“他找你,肯定不是喝茶那么简单。你担心什么?
”“最近关于我和我作品的争议很多,有些……已经超出了文学批评的范围。
”我斟酌着用词,“我人微言轻,怕有些话,说不清楚,反而更糟。所以,
想冒昧请您……不知您明天下午是否方便?能否也去静心斋坐坐?不需要您出面,
只要……只要在那里就好。有您在,我心里能踏实点。”我没有明说请他撑腰或调解,
只表达了一个晚辈在面临强大压力时,希望有一位值得信赖的长者在场的心理需求。
这个请求,听起来合情合理,又不会让苏老觉得被卷入是非。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几乎能听到老人沉稳的呼吸声,他在权衡。“静心斋……我偶尔会去那里喝茶。
”苏老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明天下午,我正好没什么事。不过,
我不会进你们的包间,我就在大堂找个安静角落看看书。你们谈你们的。”“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太感谢您了,苏老师!”我连忙道谢,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有苏怀瑾这尊佛坐在大堂,张明远就算想做什么过分的事,也得掂量掂量。更重要的是,
苏老的在场,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足以让很多暗中观察的人重新评估形势。“孩子,
”苏老的声音严肃了些,“清者自清,但也要懂得保护好自己。有些局面,避其锋芒,
不意味着退缩。”“我明白,谢谢苏老师指点。”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第一步棋,
落子。接下来,是第二步。我打开“尘嚣”的文档,
开始撰写明天见面可能需要用到的“台词”,模拟各种可能的情况,准备应对的方案。
我不是去吵架的,也不是去求饶的,我是去……下棋的。我要让张明远以为他掌控着棋盘,
却不知不觉走入我设下的局。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
一会儿是张明远冷笑的脸,一会儿是苏老深邃的眼,
还有“沧海明月”账号下那片深蓝色的、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的海。第二天下午,
我提前十分钟到达静心斋。这是一家格调古雅的茶楼,隐匿在繁华街道背后,环境清幽。
我特意穿了一件半旧的休闲外套,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尘嚣”的平凡身份。走进茶楼,
古朴的香氛和若有若无的古琴声扑面而来。目光迅速扫过大堂,果然在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
看到了苏怀瑾老师。他戴着一副老花镜,正捧着一本厚厚的线装书在读,手边放着一杯清茶,
神态安详,仿佛真的只是一位来此读书的普通老人。他并没有看我,但我心中一定。
服务员引我走向“竹韵”包间。推开仿古的木门,张明远已经端坐在里面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中山装,更显得严肃刻板。面前的紫砂壶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四溢。
他没有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如鹰隼般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压迫感。
“张教授。”我微微躬身,礼貌地打招呼,然后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姿态放得足够低。
“来了。”张明远淡淡地应了一声,拿起茶壶,慢条斯理地往我面前的杯子里斟茶,
动作沉稳,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外面喝不到的正宗。
”“谢谢。”我双手接过茶杯,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感受着瓷壁传来的温热。我知道,
这杯茶,不好喝。“年轻人,最近风头很劲啊。”张明远开门见山,不再绕圈子,
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毫不掩饰,“网上关于你的讨论,很热闹嘛。”“都是虚名,
给张教授和各位老师添麻烦了。”我低眉顺眼。“麻烦?”张明远嗤笑一声,
“你知道麻烦在哪里吗?麻烦在于,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的那点东西,经不起推敲,
却非要被捧到不该有的高度,这就是惹麻烦的根源!”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带着积攒已久的怒气。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平静:“张教授,作品好不好,读者自有公论。
我承认我还有很多不足,也在努力学习。但我不认为,因为我是网络作家,
我的作品就不配被讨论,不配拥有读者。”“读者?公论?”张明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指的是那些只会喊‘大大好棒’的粉丝,还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民?
这就是你的公论?幼稚!文学的评价,从来就不是一场民主投票!
它需要的是专业、是标准、是历经时间检验的审美!”“我尊重专业和标准。”我依旧平静,
“但我认为,标准和审美,也应该是发展的,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这茶,
”我指了指面前的茶杯,“古人饮茶,方式与今日大不相同,但茶的本质没变。
我们不能因为现在用玻璃杯泡茶,就说它失了茶道。”“巧言令色!
”张明远显然不喜欢我的比喻,脸色沉了下来,“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今天找你来,
不是跟你辩论文学理论的!我是要提醒你,年轻人,要懂得适可而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现在收敛还来得及!”“收敛?”我故作不解,“张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只是在写我的故事,何来收敛一说?难道有人不允许我写作吗?”“你!
”张明远被我的“装傻”激怒了,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扣,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海外数据?文风炒作?你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我告诉你,你这点手段,上不了台面!继续闹下去,对你没好处!”他终于图穷匕见,
开始了直接的威胁。我的心跳加快,但表情管理依旧到位,
甚至露出一丝委屈和倔强:“张教授,海外数据是平台公开可查的,
我从未做过任何您所说的‘炒作’。至于文风……这更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我只是在写我想写的故事而已。如果这触犯了什么禁忌,我无话可说。”“冥顽不灵!
”张明远彻底失去了耐心,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语气变得阴冷,“我告诉你,陈序,
如果你再不知进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那本《浮尘录》,彻底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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