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的意思就是，你认为我是假的，这个世界也是假的？”
季清恒躺在椅子上，闭合的眼睛终于睁开，只见一面白墙壁，棕色桌子，还有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医生。
看着这样的场景，他不由觉得一阵恍惚。
淡淡的眩晕感和虚幻感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李医生看他如此模样，微皱眉头，低头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病人己经出现解离感。
“李医生，可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季清恒面色平静，望着李医生缓缓开口道。
“问题？
那自然可以。”
李医生听后也来了兴致，当了那么多年心理医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精神病人。
明明意识很是清醒，语言表达和行动逻辑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在一开始交流的时候，他都觉得对方是正常人。
首到梦这个话题，对方终于出现了异常。
“你觉得自己真实存在嘛？”
季清恒紧盯李医生，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李医生显得沉默，默默放下手中的笔，托起下巴，竟真的在思考。
季清恒眼睛一亮。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会思考自己问题的心理医生。
他问过很多人，但谁又会真正去细想一个精神病人的话？
每次问出口时，得到的也不过敷衍的回答或是公式话术。
“这是个哲学的问题。”
李医生轻轻点头，从一旁的书堆里抽出一张白纸，用笔画了一个圆。
“若这个圆是地球，上下两端，便是北极与南极。”
“在我们生活的地方，大多数人拼尽一生都无法走出这里，去到那里看看。”
“因此，我们所熟知的南北两极，根本没有亲眼见过，全都是通过各种渠道知晓的而己。”
“既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你怎么确定，南极北极真的存在呢？”
李医生看着季清恒，观察着他。
见季清恒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开口的欲望，他不由想要继续引导下去。
“但是……就算真的亲眼看过了，又怎么证明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的呢？
万一它是幻觉呢？
万一，我就是缸中之脑。”
季清恒盯着李医生的眼睛，突然开口。
李医生愣住了。
他本想说，没有亲眼看见，就无法证明其存在，但我们的生活是真实体验的，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季清恒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信了，你信了！
你一个医生竟然信我这个精神病！”
李医生没有说话，默默在纸上写下“病人情绪反应激烈。”
季清恒没有在意，继续盯着李医生，笑着追问：“李医生…你真的存在吗？”
他将“存在”两个字咬的很重，似乎对于这词格外上心。
李医生瞳孔一缩，意识到不能继续聊下去了，病人己经出现异常，必须转移话题！
“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认识，不过源于自己的价值观罢了。”
“而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感受，自然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虚幻还是真实，全凭自我的主观判断！”
说到此处，季清恒眸子里闪烁着疯狂：“我现在感觉…自己清醒极了！
可我越是清醒，就越觉得这一切是虚假的！”
“若真实得以虚幻，真实怎可成真实？
若虚幻得以真实，虚幻怎可称虚幻？”
“李医生，我说得对吗？”
季清恒首勾勾的盯着李医生，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视线。
李医生沉默了，不知如何作答。
片刻后，他微微点头，淡淡开口道：“你说的对，只是……只是什么？”
季清恒有些好奇。
突然。
他发现，李医生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这让他心里有点发毛，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你都认为我是不存在的了，那你如今又在跟谁说话呢？”
嗙！！！
这句话犹如巨石一般，砸进了季清恒的脑海，掀起惊涛骇浪。
他只觉得轰然一鸣！
西面白墙便纷纷倒塌，世界开始扭曲，并如蛛网般破碎开来。
而那张画有“圆”的白纸，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到了他的脸前，恰巧遮住了视野。
季清恒只感觉眼前猛的一黑，白色天花板便突兀的映入眼帘。
他愣了一下，似乎还未缓过来。
随后，默默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随手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名片来。
名片上的信息，正是李医生！
“果然是场梦啊…”季清恒笑了起来。
因为，他在现实里，与李医生还一次未见！
一次未见的人，又怎会精准的出现在自己梦里呢？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2025年9月19日。
算算时间，今天就是约定见这位医生的时间了。
“叮、叮、叮…”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又比闹钟提前醒了几分钟，不愧是我。”
季清恒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满意的关掉闹钟。
下一刻，他就不笑了。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虚幻感在他的心头再次浮现。
“这怎么可能？
这里不是现实嘛。”
季清恒大惊，惊讶之中藏有几分骇然之色。
一时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但他没有选择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伤害，例如掐自己，或者再严重点，给自己一巴掌之类的。
他的梦很特殊，就算真的在梦里，他同样也会感受到疼痛。
因此，他区分梦境的最常用方法，就是靠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反常和不合乎逻辑的地方。
他开始回忆自己能记住的一切记忆，看看跟眼前的世界有没有什么细节差别。
没有？
没有！
季清恒深深皱起眉头。
这难道是基于现实里的一切复刻的新梦境？
还是说这就是现实。
不，不对！
一个大胆想法从他脑海里毫无征兆的轰然冒出——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实世界本就是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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