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古板的机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在苏青禾死寂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响。
扫描完毕。
绘制目标：劣等剑气符。
声音稍作停顿，仿佛在进行某种复杂的评估，紧接着，一种近乎人性化的、毫不掩饰的鄙夷情绪，透过那机械的音调传递出来。
评价：结构简陋，能量传导效率低下，符文逻辑混乱……不堪入目！
此等废品，也配称符？
简首是污我仙宗之名！
奇耻大辱！
耻辱？
苏青禾的意识如同一叶浮萍，在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中飘摇。
锋锐卡牌，明明是制卡师体系中最正统的基础符文结构，怎么到了它嘴里，就成了不堪入目的废品？
仙宗又是什么东西？
不等他想明白，那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恨铁不成钢的怒其不争。
本宗门流落在外，竟己沦落至此，可悲！
可叹！
也罢！
身为本宗当代唯一传人，岂能连一张基础符箓都画不出来！
看好了！
这，才是真正的庚金破障符！
今日便为本宗传人，亲身示范一次！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苏青禾从未体验过的、浩瀚而精纯至极的能量，毫无征兆地凭空涌现！
这股能量与他认知中的任何“精神力”都截然不同。
如果说F级天赋的精神力是混杂着泥沙的浑浊溪流，那么这股能量，便是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璀璨银河！
纯粹、霸道、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锋锐之意！
“轰！”
那股被系统称为“灵力”的能量洪流，粗暴地冲入他那早己干涸枯竭的“星海神识”之中。
没有丝毫的阻滞！
原本如同龟裂大地的星海神识，在这股灵力的冲刷下，瞬间被填满！
不，不止是填满！
干涸的河床被拓宽成了江海，枯萎的草木被催生成了参天巨树！
他的精神力上限，在这一刻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疯狂暴涨！
F级天赋那道坚不可摧的桎梏，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一捅即破！
苏青禾的意识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力量冲击得几乎要当场溃散。
而下一秒，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幅由亿万金色丝线交织而成的、繁复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立体图谱，被强行烙印进了他的脑海深处！
每一个节点，每一条线路，都蕴含着远超他理解范畴的玄奥至理。
这才是……庚金破障符？
和它比起来，学院教的锋锐卡牌符文结构，简首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动了！”
“你们看，他的手还在动！”
考核大厅内，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个角落。
只见原本己经力竭垂首的苏青禾，身体猛地一震，那只悬停在卡牌上方的右手，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动了起来！
他的手指化作了一片模糊的残影，在小小的源质卡牌上疯狂舞动，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那根本不像是制卡师应有的沉稳与精准，更像是一种失去控制的、癫狂的痉挛。
精神力引导的光点，在他的指尖下连成一片璀璨的光带，以肉眼难以捕捉的轨迹，在卡牌内部飞速穿梭、勾勒、交织！
“呵，这是……回光返照？”
李枫脸上的戏谑更浓了，他抱着双臂，轻蔑地撇了撇嘴。
“疯了不成？
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滚蛋，开始胡画一通了？
画得再快又有什么用，一个F级废物体内那点精神力，够他画三笔吗？”
他身边的跟班们立刻发出配合的哄笑。
“就是，估计是精神力崩溃，出现幻觉了吧！”
“真是可怜，最后还要用这种小丑般的方式退场。”
高台上的导师张海也皱紧了眉头。
这种状态，是他从未见过的。
精神力暴走？
还是彻底放弃前的最后发泄？
他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熄灭了。
人群外围，蓝云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死死锁住苏青禾那快到出现残影的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虽然看不清具体的符文轨迹，但那连成一片的光带，每一次转折都毫无凝滞，流畅得宛如天成！
这绝不是一个精神力崩溃的人能做到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的时候。
苏青禾的手指，猛地在卡牌中心一点！
“嗡——！”
一声极轻，却又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嗡鸣，从制卡台上传出。
所有疯狂舞动的光芒，在这一瞬间尽数收敛，没入卡牌之内。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那个制卡台。
李枫脸上的嘲讽笑容僵住了。
成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个F级废物，在连续失败十三次、精神力耗尽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成功？！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光芒散去。
一张卡牌，静静地躺在制卡台上。
然而，看清那张卡牌的瞬间，全场先是一愣，随即，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如同潮水般爆发开来。
“噗……这是什么东西？”
“失败品？
连废卡都算不上吧！”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真能创造奇迹呢！”
只见那张卡牌，通体雪白，像一张最原始的、未曾加工过的源质卡胚。
没有光晕。
没有星级。
制卡成功后，卡牌表面本应根据品阶浮现出从白色到紫色的能量光晕，代表着一星到九星的等级。
可这张卡，什么都没有。
更诡异，或者说更可笑的是，在那雪白的卡牌表面上，竟然布满了蛛网一般细密的黑色裂纹！
那分明是能量结构彻底崩溃，即将碎裂成粉末的前兆！
这是一张比废卡还要失败的……残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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