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袅袅，你要嫁给谁?你是要嫁给我的！”赵临突然生了气，恨恨地对着我说，“你只能嫁给我！”
“你有妻子了。”我回答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你既有妻子了，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他急切地说着：“只要你愿意，我马上下旨，让你入宫为后。”
我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拔高几分：“新后还没有入宫就被换掉，如此有失皇家体面的事情，我不能接受，皇上更不能接受。”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他迫切地询问着，却是那么肯定的语气，“如果不是爱，你怎么会让柳晚晚改名，你不想她们进宫对不对?”
“不是，只是因为她确确实实得罪了我，皇上，早在怜贵嫔入宫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没法阻止任何一个女人进宫。”
我突然觉得很讽刺，现在要把这种像刀刃一样的话语说出来，将彼此的心脏插得血淋淋。
怜贵嫔是赵临登基时候纳的第一个宫妃，是老臣吏部尚书的女儿。
他在皇子时尚能用勤学用功来拒绝成亲，但是他登上了皇位就不得不接受这些女人稳定前朝。
后宫前朝向来便是一体，所以作为丞相之女的柳依依才能成为皇后人选。
我爹对我娘的深情我从小便瞧在眼里，所以我最向往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甚至幻想过也许赵临会为了我不要其他女人入宫。
终究是妄想。
我们之间的裂缝从怜贵嫔入宫就渐渐显现出来，只是我们都选择忽略不见。
越来越多的女人进入后宫，赵临封她们为贵人封她们为妃，但它还是留着皇后之位，他说这是我的，只会是我的。
“袅袅，”赵临突然哀戚地将我抱住，不顾我的反抗，“方才你说要独身一人，我还有几分欣喜，这样我也能够伴着你一辈子，可你又说你要嫁个好相公，要儿女绕膝。
我听着就觉得好难受，我一想到你要嫁给别人，心就跟刀剜了一样。”
我想伸出手环住他的背，终究还是无力放下，轻声道：“独身一人也好，嫁为人妇也罢，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感觉有丝丝泪顺着我的脖子滑下来，赵临突然很委屈很委屈地开口：“是你不要的，袅袅，是你不要我把圣旨拦下来，是你不要的。”
是，是我不要的。
入宫这件事，我同我爹僵持了很久，从我爹有意支持赵临开始他就对我说：“你不能进宫。”
僵持了这么多年，不久前我终于忍不住同我爹吵起来，我对他说：“你已经失去我娘了，也要让我失去所爱吗?”
我爹气得半死，从来都是他气别人，现在天道轮回也轮到他被我气了，他便罚我在祠堂跪了三天。
他罚我不单单是因为我没有附议他的征战南国，也不仅仅是因为我站在赵临那边主和忤逆他，更多的是因为我想入宫。
我第一次那么硬气，生生跪了三天，不吃不喝。
晕倒前我听到我爹无奈的叹息：“罢了。”
醒来后我第一件事便是匆匆进宫去，在皇宫门口遇到正要去宣旨的小盛子，他给我行礼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
我直觉有事，强迫他说出来。
他说：“皇上拟旨要立柳家小姐柳依依为后，奴才现在便是要去宣旨。”
我怀疑是我听错了，再次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小盛子看我的眼神里含了三分不忍：“县主，您在朝上同太傅大人吵架那天，他生了好大的气，直接入宫来告诉皇上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您进宫的，这些天您也没来。
县主，皇上登基已经四年了一直没立后，中宫悬空后廷不稳呐，皇上已经等您这么久了！”
我耳边嗡嗡嗡，脑子里只盘旋一句话：赵临他，等不起了。
我只觉得好像这几年积攒的所有和赵临有关的悲伤一下宣泄出去，自己异常平静地对小盛子说：“那你快去吧。”
我知道赵临爱我，他爱我不爱柳依依。
他爱江山，不爱我。
所有的爱一旦有了比较，就会毁掉期待。皇后不是只有我姜清婉，皇后是谁都可以。
可我还是想听听赵临说什么，到乾元殿门口，我听到赵临急切地喊：“小盛子，小盛子！”
旁边的宫人回答道：“皇上，盛公公宣旨去了。”
“快给朕把他叫回来，不准宣旨！”
我踏进乾元殿，拦下那个欲出门的宫人，问赵临：“临哥哥，圣旨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不敢看我，把头偏向一边：“我拟错了旨意。”
“旨意哪有拟错的，”我笑呵呵地道，“我刚刚遇到了小盛子，已经让他快点去宣旨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柳家了。”
赵临震惊地看向我，语气惊疑不定：“袅袅，你，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恭喜。”
“袅袅，袅袅，”赵临急切过来拉住我的手，“你别生气，别生气，是我一时糊涂，我这就让派人去柳家把那道旨拿回来，也绝不会让他们说出半个字。”
“临哥哥，不用了，”我抬手轻抚他的鬓角，如同往常一样，“袅袅已经，不想做皇后了。”
“是不是皇后事情太多，你不想被束缚住，没关系，袅袅，那你做我的皇贵妃，位同副后，同皇后平起平坐，我绝不让别人越过你！”
“我和柳依依的身份，真的能好好相处吗？
一个后宫哪里会有两个皇后，那还不得乱起来？后宫一乱，必然影响前朝。
而且你觉得，我会做妾吗？
外祖父的荣耀，我母亲的骄傲，舅舅舅母的教导，我能做妾吗？临哥哥，袅袅只是不想入宫了。”
我实在，爱他爱得太累，期待一次次地落空，他又一次次地让我失望，我不想入宫也不想爱了。
“临哥哥，你知道吗？我跟我爹吵架跪了三天，他终于同意我入宫了，我一醒来便想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可是你已经要立别人当皇后了。”
我不想一个人独自伤心，便恶狠狠地将事实讲出来，我也想让他伤心，让他后悔，让他遗憾。
“袅袅！”他撕心裂肺地喊出来。
可是我已经分辨不清，这里到底有几分不舍，这所谓的情谊里到底有几分深切和真心。
“皇上。”最后，我朝他行了一个大礼，“愿皇上福寿绵长，心想事成。愿同皇后恩爱到老，儿女满堂。”
思及此事，我心里又泛起一些涟漪，但同赵临的眼泪一般，很快便消失不见，如同没有存在过。
他小小声地同我道：“你已经离开我了，算什么福寿绵长心想事成呢？”
“会的。”我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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