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经理带人进来时，我正头痛欲裂地捏着眉心

结婚三年，他留下一纸离婚协议和巨额债务人间蒸发。五年后，我成了身价上亿的女总裁，

他是会所里人人可点的男技师。我以为这是场顶峰相见。我把他踩在脚下，用钱羞辱他，

以为能抚平当年被抛弃的怨恨。可我那个有自闭倾向的儿子，却拉着他的衣角，

第一次开口叫了“爸爸”。我看着他熟练地给儿子削苹果，用粗糙的手指修好坏掉的机器人，

在儿子发烧时整夜不睡地守着。我才发现，有些东西，钱买不来。后来，当他把我护在身后，

替我挡下致命危险，当他商业帝国的真相揭开时，我才知道。他不是堕落，

他只是从地狱里爬回来，先来拥抱我和儿子。原来小丑是我自己。

1.那个该死的18号技师“徐总，您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肩颈太硬了。

”私密SPA会所里，香薰的味道有点冲。给我按肩的小姑娘力道很虚，话却很多。

我没睁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确实没休息好。公司准备收购一个新项目，

我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儿子徐念一的幼儿园老师又打电话来，说孩子在学校不跟人说话，

有自闭倾向，建议我多陪陪他。陪？我一天24小时掰成48小时用都不够。哪来的时间。

“徐总，我们店新来了个技师，手法特别好，很多客人都点他。您要不要试试？

对您这种肌肉劳损效果特别好。”我有点烦。“不用。”“他人长得也帅，

还……”“我说不用了。”我睁开眼，语气冷下来。小姑娘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周围终于安静了。头还是疼，一跳一跳的。五年前，

徐兆辞那个王八蛋留下一屁股债跑路的时候，我头都没这么疼过。可能真是太累了。

我闭上眼，松了口。“行了，让你说的那个技师来吧。”“手劲儿大的。”“好的徐总，

您稍等。”经理的声音带着谄媚的喜悦，脚步匆匆地退出去了。房间里又只剩我一个人。

我趴在按摩床上，脸埋在柔软的毛巾里，浑身的骨头都叫嚣着要散架。这几年，

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不敢停，不敢病。硬生生从一个被丈夫抛弃的绝望主妇，

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徐兆辞。想到这个名字，我心里还是会抽一下。不是爱，是恨。

深入骨髓的恨。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清冽的松木香，站到了我床边。

不是会所里那种甜腻的香薰味。很好闻。“徐总。”他的声音很低，有点哑，

像劣质的砂纸磨过耳朵。有点耳熟。我懒得抬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覆上了我的后颈。力道很重，却不疼。

他精准地找到了我最酸胀的那块肌肉，指腹带着一股热意，缓缓揉开。很舒服。

我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下来。这人的手法确实不错。“几号？”我随口问。“18号。

”他言简意赅。我闭着眼享受，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公司的报表，

想着徐念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按完了背，

开始按腿。当他的手触到我小腿内侧那道浅浅的疤时，动作顿了一下。

那是我怀孕时不小心摔倒留下的。很淡，几乎看不见。我心里咯噔一下，睡意醒了大半。

“你怎么不按了？”他没说话，手重新动了起来。只是那一下停顿，像根刺，扎进了我心里。

这个疤，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猛地翻过身，扯掉脸上的毛巾。对上一双漆黑的眼。那张脸，

就算烧成灰我都认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只是褪去了五年前的意气风发，

多了几分沧桑和……麻木。他穿着会所统一的白色技师服，领口开着，露出一点锁骨。

胸口的铭牌上写着——18号，辞。徐兆辞。还真是他。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屈辱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坐起来，一把挥开他的手。

“滚！”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徐总，服务还没结束。”徐总？

他还叫我徐总？他怎么敢的？我气得发抖，抓起旁边的靠枕就朝他扔过去。“徐兆辞！

你他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枕头砸在他胸口，软绵绵地掉在地上。他连躲都没躲一下，

就那么站着，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谁让你来这儿的？谁准你碰我的？你觉得你很光荣吗？

一个吃软饭的男技师！”我口不择言，把最恶毒的话都砸向他。这五年的委屈，辛苦，不甘，

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逍遥自在，而我要带着孩子活得像个笑话？

他终于抬起眼。那双眼睛，曾经盛满了星光和对我的爱意。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深渊。

“我需要钱。”他说。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需要钱？

你当年卷走公司所有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需要钱？”“徐兆辞，

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男人。”我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狠狠砸在他脸上。

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像一场荒诞的雪。“拿着，就当我赏你的。”“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脏。”我说完，拉过一旁的浴袍裹在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经过他身边时，

我听见他极轻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我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活该。

2.儿子说他有个新朋友我回到家时，徐念一还没睡。他穿着小恐龙的连体睡衣，

抱着一个旧旧的机器人模型，坐在客厅地毯上。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他只是抬了抬眼，

又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里的机器人。阿姨迎上来，接过我的包。“徐总，您回来了。

小少爷一直不肯睡，非要等你。”我换了鞋，走到徐念一身边坐下。“念念，怎么还不睡？

”他没理我，小小的眉头皱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那个机器人是他五岁生日时，

我托人从国外买的限量版。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条胳膊总是掉。我伸手想去碰那个机器人。

“妈妈看看。”徐念一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机器人抱进怀里，警惕地看着我。“不。

”他吐出一个字，清晰又坚定。我的手僵在半空。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我和我的儿子，

什么时候生分到了这个地步？阿姨在一旁小声说：“小少爷今天又不肯吃饭，只喝了半碗汤。

下午在花园里坐了一下午，谁叫也不理。”我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一部分是对徐念一的，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无力。还有一部分，是对那个阴魂不散的徐兆辞。

如果不是他，我的念念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天生就是残缺的。“徐念一！

”我提高了音量，“你又在闹什么脾气？不吃饭不睡觉，你想干什么？

”徐念一被我吼得肩膀一缩，眼圈瞬间就红了。但他倔强地抿着嘴，一滴眼泪都没掉。

只是把那个破机器人抱得更紧了。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空气里全是压抑。最后，

还是我先败下阵来。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算了，去睡觉吧。”徐念一抱着他的机器人，

从地毯上爬起来，光着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觉得无比讽M。我在外面叱咤风云，回到家，

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搞不定。第二天是周六，我难得没有工作，想带徐念一去游乐园。

结果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抱着他的机器人就往外跑。“念念，你去哪儿？”他没回答。

我只好跟在后面。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小区，进了一个老旧的社区公园。

公园里有很多老头老太太在下棋、锻炼。徐念一径直走到一个角落的长椅旁。

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恤和牛仔裤，正在低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

他抬起头。是徐兆辞。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徐念一跑到他面前，

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机器人。“叔叔，修。”徐兆辞的脸上，

露出了我五年都没见过的、堪称温柔的表情。他放下手机，接过那个机器人。“又坏了？

”“嗯。”徐念一重重地点头，然后就乖乖地坐在他身边，仰着小脸，一脸崇拜地看他。

徐兆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螺丝刀，还有一卷黑色的胶带。他低着头，

手指灵活地拆开机器人的胳膊，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了些什么，又用胶带缠了几圈。整个过程，

他专注又耐心。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站在不远处，像个偷窥的贼。

心里五味杂陈。他什么时候跟念念这么熟了？他想干什么？没一会儿，机器人修好了。

徐兆辞把机器人递给徐念一。“好了。”徐念一接过机器人，活动了一下那条胳膊，

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很少笑。至少，他从没对我这么笑过。“谢谢叔叔。

”徐兆辞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客气。”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们俩之间，

有一种我插不进去的默契和温情。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我再也忍不住，大步走了过去。

“徐念一！”听到我的声音，徐念一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又变回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徐兆辞也抬起头，看到我，眼里的温柔也褪得一干二净。“你怎么在这儿？”我质问他。

“我住这附近。”他淡淡地说。“住这附近？”我冷笑，“徐兆辞，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故意接近我儿子，到底想干什么？想从我这儿要钱？”“你休想！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徐兆辞站起身，比我高出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我没有。

”“你没有？”我指着徐念一，“那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这是偶遇！

”徐念一好像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他抓着徐兆辞的衣角，躲在他身后，

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我。那个动作，彻底刺痛了我。我的儿子，在害怕我。

却在依赖一个抛弃了他的男人。“念念，过来！”我命令道。徐念一没动，

反而把徐兆辞的裤腿抓得更紧了。“徐总，”徐兆辞终于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平，

“别吓着孩子。”“你跟他，好好说。”我气得浑身发抖。“你有什么资格教我怎么做母亲？

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要的男人！”3.我给了他一张空白支票那天的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我强行把徐念一拉回了家。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晚上，

我听见他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我站在门口，手抬了又放下，终究没有敲门。

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恐慌。徐兆辞的出现，像一块石头，

砸进了我原本平静或者说自以为平静的生活，激起了千层浪。我怕他把念念抢走。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一个穷困潦倒的技师，拿什么跟我抢？可我就是怕。

周一，我让助理去查了徐兆辞。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他确实住在我家附近那个老破小的小区里，租的一个单间。至于工作，

就是那家SPA会所的技师。履历清白得就像一张白纸。五年前他消失后的经历，一片空白。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我：“徐总，需要……处理一下吗？”我明白她的意思。以我现在的能力，

让他从这个城市消失，轻而易举。可我犹豫了。我想起徐念一拉着他衣角的那个画面。

想起了他看念念时，那瞬间的温柔。我烦躁地挥了挥手。“不用了，你出去吧。”下班后，

我鬼使神差地开着车，去了那家会所。经理一见我，跟见了亲爹似的迎上来。“徐总，

您来了！还是老样子？”“18号在吗？”我直接问。经理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在，在！我马上让他过来。”我被带进最顶级的VIP包房。没多久，徐兆辞就进来了。

还是那身白色的技师服，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很清爽。他身上那股松木味，好像又浓了些。

他看见我，没什么表情，只是公事公办地问：“徐总，今天哪里不舒服？”我坐在沙发上，

交叠着双腿，像个女王一样审视着他。“徐兆辞，我们谈谈。”他站着没动。“我跟徐总，

没什么好谈的。”“关于念念。”我抛出这三个字，他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一下。“坐。

”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

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开个价吧。”“多少钱，

你才肯离开这个城市，永远不再见念念。”支票是空白的。只要他敢写，我就敢给。

我倒要看看，他所谓的父爱，值多少钱。徐兆辞的目光落在那张支票上，停留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立刻拿起笔，填上一个天文数字。但他没有。他只是抬起头，看着我，

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心慌。“我不要钱。”他说。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要钱？徐兆辞，你别跟我装清高了。你一个大男人，去做技师，不就是为了钱吗？

”“怎么，嫌少？还是觉得你儿子的抚养权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我的话像刀子，

一句句往他心上捅。我就是想激怒他，想看他失控，想证明他跟我一样，

也不过是个被欲望和金钱控制的凡人。可他还是那副样子。“徐总，你想多了。

”“我见念念，只是因为……我想他。”“我不会跟你抢他。”“你没资格。”我冷冷地说。

“是，我没资格。”他承认得很快，也很干脆。“但我有权利见他。”“狗屁的权利！

”我终于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激怒了，站起身，“徐兆辞，我告诉你，念念是我的儿子，

跟你没半点关系！你再敢偷偷见他，我就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他沉默了。房间里，

空气都像是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徐莱。

”他叫了我的名字。有多久没听过他这么叫我了？五年？还是更久？

“念念他……是不是生病了？”他问得小心翼翼，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玻璃制品。

“他好像，不爱说话。”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原来他看出来了。我这个当妈的，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差点忽略了儿子最严重的问题。而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

只见了几面，就发现了。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羞愧感向我袭来。我嘴硬道：“跟你没关系。

”“他需要人陪。”徐兆辞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情绪，是恳求，

“你别总是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他才六岁。”“我用不着你来教我！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像是在掩饰我的心虚。我抓起那张支票，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像那天砸在他脸上的钱。“徐兆辞，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么滚，

要么我让你滚。”我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我听见他在身后说：“那套机器人，

核心关节的零件老化了，需要更换。”“型号是C3PO，1983年限定版，

现在已经停产了。”“你找不到配件的。”我的脚步顿住了。

4.坏掉的机器人和他的手我没理他，摔门而出。回到家，

我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徐念一的房间。他已经睡了，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

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机器人。我小心翼翼地把机器人从他怀里抽出来。拿到灯下仔细看。

那条坏掉的胳膊连接处，确实有细微的裂痕和磨损。徐兆辞说得没错。

我在网上海搜了一整夜。C3PO，1983年限定版。别说配件了，

连完整的模型都找不到。那是我托了很多关系才买到的，早就绝版了。第二天早上，

徐念一发现机器人不见了，疯了一样地找。我把机器人还给他，告诉他胳膊坏了，

妈妈再给他买个新的，更酷的。他抱着机器人，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恨意。“坏人。

”他对我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跑回房间，锁上了门。一整天，没吃一口东西。我彻底没辙了。

下午，我让助理把市面上所有最新款、最贵的机器人模型都买回来，堆满了整个客厅。

徐念一连看都没看一眼。晚上，我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是我从会所经理那儿要来的徐兆辞的私人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是感冒了。我清了清嗓子，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甚至有点施舍的意味。“机器人，你来修。

”那边沉默了一下。“我只是个技师，不会修东西。”“徐兆辞，别跟我耍花样。

”我没耐心了，“我知道你能修。你在大学时还得过全国大学生机械设计大赛一等奖。

”这些事，他大概以为我早就忘了。可我都记得。记得他当时拿着奖杯，

像个孩子一样跑到我面前炫耀的样子。电话那头，传来他压抑的咳嗽声。“我没工具。

”“我派人去接你。”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半小时后，我的司机把徐兆辞接到了别墅。

他还是那身简单的恤牛仔裤，看起来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阿姨看他的眼神，

充满了鄙夷和防备。我把他带到徐念一的房门口。“他在里面，一天没吃饭了。

”徐兆辞点点头，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念念，是叔叔。”里面没有声音。

“我来给你修机器人了。”房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小缝。

徐念一从门缝里探出个小脑袋，看见徐兆辞，眼睛亮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了我，

又把门关上了。徐兆辞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在这儿，他不会开门的。

我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我咬了咬牙，转身下楼。“修好了让他下来吃饭。

”我在楼下客厅坐立不安。听着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徐兆辞低沉的说话声，

和徐念一偶尔发出的单音节。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儿子，还会跟人交流。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徐兆辞抱着徐念一走了下来。徐念一手里拿着那个机器人，

胳膊已经完好如初，甚至比以前更灵活。他趴在徐兆辞的肩膀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徐兆辞的动作很轻，把他放在沙发上，又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修好了。”他对我说。

“嗯。”我看着他，心里很复杂，“你用什么修的？”他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金属零件，是他用易拉罐的拉环打磨出来的，

形状跟原来的零件一模一样，甚至更精密。他的手指上，有好几道被划破的新口子，

渗着血珠。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你的手……”“没事。”他收回手，

揣进口袋里。“小伤。”阿姨端了晚饭出来，小心地放在桌上。“徐总，饭好了。

”她看都没看徐兆辞一眼，好像他是空气。“你也没吃吧？”我看着徐兆辞，

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一起吃点？”徐兆辞愣了一下。阿姨也愣住了，惊讶地看着我。

他摇了摇头。“不了，我该回去了。”“念念他……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只是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我知道。”徐兆辞看着沙发上熟睡的徐念一，

眼神软得一塌糊涂。“他跟我小时候很像。”“不爱说话，喜欢自己待着。

”“其实不是不喜欢，是不知道怎么跟人说。”他说完，对我点了点头。“我走了，徐总。

”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等等！”我叫住他。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医药箱。“你的手，处理一下再走。”我把医药箱塞到他怀里，

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快步上了楼。5.他后背上的伤那天之后，

徐兆辞开始以“机器人维修师”的身份，每周来我家一次。这是我跟徐念一妥协的结果。

我允许他来，条件是徐念一必须好好吃饭，乖乖去上学。徐念一答应了。他的到来，

让这个家有了一点点人气。他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念念捣鼓那些模型。

他好像什么都会修。遥控车，游戏机，甚至我书房里那台坏了很久的古董打印机。

徐念一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还只是些简单的词，但他愿意开口了。

他会指着电视里的长颈鹿，对徐兆辞说：“高。”会在徐兆辞给他削苹果时，小声说：“甜。

”幼儿园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念念最近在学校，开始尝试跟小朋友一起玩了。我挂了电话，

看着客厅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开始默许他留下吃晚饭。

他吃得不多，也很安静，完全没有一点赖着不走的意思。吃完饭，陪念念玩一会儿，

时间一到就走，从不多留一分钟。阿姨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差。总是把碗筷重重地放在他面前。

徐兆辞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地吃自己的饭。有一次，

阿姨故意“不小心”把一碗热汤洒在了他身上。滚烫的汤汁透过薄薄的恤，

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却一声没吭。我火了，第一次对阿姨发了脾气。“王姨！你怎么回事！

”阿姨吓了一跳，委屈地辩解：“徐总，我不是故意的……”徐兆辞站起来，拉了拉我。

“没事，徐总，不怪王姨。”“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他转身进了洗手间。

我看着他湿透的后背，隐约看到白色的恤下，透出一些狰狞的疤痕。不是烫伤。是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