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星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医院走廊里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母亲压抑的咳嗽声，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小姑娘，你母亲的医药费今天再不交，我们只能停药了。”护士长的话语很客气，但眼神里的催促和无奈却像针一样扎人。
“我……我马上就去筹，麻烦您再宽限几个小时。”夏晚星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从哪里去筹那天文数字般的三十万？
亲戚朋友早就借遍了，能躲的躲能藏的藏。***打工的钱对于这笔费用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夏晚星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晒得她头晕目眩。
她蹲在路边，看着手机里那唯一一个可能的名字，手指悬停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敢按下。那是她曾经的“朋友”，如今却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这时，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神情冷得像冰。
是顾言忱。
A大金融系的传奇，连续三年的国奖得主，家世显赫到无人敢深扒，更是全校女生公认的“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夏晚星和他唯一的交集，就是同在一个大班上过几次公共课。她对他的印象仅限于一个坐在第一排，永远认真听讲，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学霸。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言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上车。”他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夏晚星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没有时间浪费。”顾言忱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
也许是走投无路下的破罐子破摔，夏晚星鬼使神差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木质香气。真皮座椅柔软得不可思议，和她刚刚蹲过的冰冷马路牙子形成鲜明对比。
“找我……有事吗？”夏晚星局促地攥着衣角，不敢看他。
顾言忱目视前方，从副驾上拿起一个牛皮纸袋，丢到她怀里。
“看看。”
夏晚星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一份文件，标题赫然写着——《婚姻协议》。
她瞳孔骤缩，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母亲的病需要三十万，后续治疗还需要更多。我可以全部承担。”顾言忱的声音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条件是，和我结婚。”
轰的一声，夏晚星的脑子炸了。
结婚？和顾言忱？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为……为什么？”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我的私事，你无需知道。”顾言忱侧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终于正视她，“你只需要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
他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窘迫和绝望。
夏晚星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这像一场荒诞的魔鬼交易。他高高在上，是施舍者。而她，是那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可怜虫。
尊严？在母亲的生命面前，尊严一文不值。
她翻开协议，里面的条款清晰明了。
一，婚姻关系为期一年，对外扮演恩爱夫妻。
二，甲方顾言忱负责乙方夏晚星母亲的所有医疗费用，并每月支付乙方十万元生活费。
三，婚姻期间，双方需同居，但不得干涉对方私人生活，无夫妻之实。
四，协议到期后，双方和平离婚，乙方不得纠缠，甲方额外支付乙方五百万作为补偿。
每一条，都像是在用钱砸她。
每一条，都在提醒她这场婚姻的本质——一场交易。
夏晚-星的眼眶红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想到了那张催费单。
她没有选择。
“好。”一个字，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我同意。”
顾言忱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重新发动车子。
“去哪？”夏晚星问。
“民政局。”
半小时后，夏晚星手里多了一个红本本。
她看着照片上，自己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和旁边顾言忱面无表情的俊脸，感觉这一切都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从民政局出来，顾言忱把一张黑卡递给她。
“密码六个八，先去把你母亲的费用交了。”
“谢谢。”夏晚星接过卡，手指冰凉。
“不用谢，这是交易的一部分。”顾言忱的语气将她瞬间打回现实，“晚上八点前，搬到‘御景园’A栋顶层。我的助理会把钥匙给你。”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另一辆等候已久的车，绝尘而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他完成任务的一个道具。
夏晚星握着那张滚烫的结婚证和冰冷的黑卡，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心中一片茫然。
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卖给了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