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星是被冻醒的。
不是空调温度太低的凉，是浸着寒气的冷，裹着雪粒子的风从领口钻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青灰色的飞檐翘角，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像给古建筑描了道银边。
“姑娘，快些让让，别挡着路！”
粗粝的吆喝声从身后传来，姜念星下意识侧身，就见一队身着皂衣的差役抬着食盒匆匆走过，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
她低头，发现自己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襦裙，手里还攥着半块干硬的麦饼，指尖冻得通红。
这是哪儿？
拍戏现场？
可周围的人衣着古朴，街道两旁的铺子挂着“绸缎庄茶寮”的木牌，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煤烟味和雪的清冽，真实得不像布景。
姜念星正恍惚，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和低低的赞叹。
“是邓郎君的车驾！”
“快看，邓郎君掀帘了！”
姜念星的心莫名一跳，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
只见街角驶来一辆乌木马车，车顶落着雪，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
先露出来的是一截月白色的衣袖，绣着细密的竹纹，接着是一张清俊绝伦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分明，正是她追了五年的偶像，邓伦。
只是此刻的他，少了镜头前的精致，多了几分古装剧里才有的温润风骨，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却在目光扫过人群时，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姜念星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冲上去，可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率是穿越了，而且穿到了一个有“邓伦”的古代世界，他不是演员邓伦，是这里的“邓郎君”。
人群簇拥着马车缓缓前行，姜念星被推着往前挪了几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传来，反而撞进了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清冽又好闻。
“小心。”
低沉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念星抬头，正好撞进邓伦的眼眸。
他的眼睛比镜头里更亮，像盛着长安的月光，带着一丝关切。
她瞬间屏住呼吸，脸颊发烫，连话都说不出来。
“姑娘，你没事吧？”
邓伦扶着她的胳膊，轻轻将她扶稳。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却让姜念星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
“我、我没事，谢谢郎君。”
姜念星结结巴巴地开口，努力模仿着周围人的语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偶像“零距离接触”，还是在古代的长安街头。
邓伦见她站稳，便收回了手，目光在她冻得通红的指尖和手里的麦饼上顿了顿，眉头微蹙：“天寒地冻，姑娘怎么独自在街头，衣着这般单薄？”
姜念星一时语塞。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来的，连这里是哪个朝代都不知道。
正在她窘迫之际，马车旁的侍从低声提醒：“郎君，时辰不早了，该去尚书府赴宴了。”
邓伦点头，转头看向姜念星，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到她面前：“这点碎银，姑娘拿去买件厚衣，再吃点热食吧。”
银子带着他的体温，沉甸甸的。
姜念星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心里又暖又酸。
这不是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偶像，也不是屏幕里深情款款的角色，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邓郎君”，温柔又善良。
“我不能要你的钱。”
姜念星咬了咬唇，把银子推了回去，“方才多谢郎君相救，己是感激不尽，怎好再收你的财物。”
邓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
他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虽然衣着朴素，头发也只是简单挽着，但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股韧劲，不像寻常街头乞讨的女子。
“相逢即是有缘。”
他收回银子，转而对侍从吩咐，“去前面的成衣铺，取一件厚实的棉袄和一些热食，送来给这位姑娘。”
“是，郎君。”
侍从立刻应声离去。
姜念星还想推辞，却被邓伦的目光制止了：“天寒，莫要冻坏了身子。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姜念星看着他，喉咙发紧，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追了他五年，从屏幕到现场，她见过他在舞台上发光，见过他在采访里真诚，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被他这般温柔以待。
雪还在下，不大，像柳絮似的飘着。
马车旁的侍从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藏青色的棉袄和一个食盒。
姜念星接过棉袄，触手生温，是上好的棉料，带着淡淡的阳光味。
食盒里装着两个肉包子和一碗热粥，香气扑鼻。
“多谢郎君。”
姜念星对着邓伦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邓伦看着她冻得发红的脸颊终于有了点血色，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快趁热吃吧，雪天路滑，早些找个地方避雪。”
说完，他转身登上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他的身影。
马车缓缓驶远，留下一串车轮碾过积雪的声响。
姜念星站在原地，抱着温暖的棉袄，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心里五味杂陈。
她低头打开食盒，咬了一口肉包子，松软的面皮裹着鲜香的肉馅，热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寒意。
雪还在飘，落在她的发梢眉梢。
姜念星抬头望着青灰色的天空，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或许并不是坏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下一夜会去往何方，但至少在这长安的雪夜里，她遇见了他，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却又温暖得触手可及。
她抱紧棉袄，咬着包子，脚步轻快地走向街角的茶寮。
或许，这一千零一夜的奇遇，才刚刚开始。
而她和他的故事，也在这长安的初雪之中，写下了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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