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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9

第一章:血色黄昏——刻骨铭心的前世意识,是在一片冰冷的黏腻和刺鼻的血腥气中,

逐渐凝聚的。江可绮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束缚。

她“看”到昏暗的客厅里,那个蜷缩在地板上的自己——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地圆睁着,

身下是一大滩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液,像一朵绝望绽放的恶之花。

“妈妈……妈妈……你醒醒……铮铮怕……”微弱、沙哑,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的童音,

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她虚无的灵魂上反复拉扯。她“看”向声音的来源——她三岁的儿子,

周允铮,那么小的一团,跪在“她”的尸体旁边。他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和干涸的鼻涕,

一双原本应该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红肿得像核桃,

里面盛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巨大的恐惧和茫然。他伸出小小的、满是血污的手,

不停地推搡着“她”已经冰冷僵硬的手臂。

“妈妈……冷……铮铮给你暖暖……”他试图把自己小小的身体挤进“她”的怀里,

像以前每一个寒冷的夜晚一样,寻求温暖和庇护。可是,那具身体再也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小家伙徒劳地暖了很久,终于意识到妈妈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抱住他,轻声哄他了。

绝望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他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哭声,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

几乎要喘不过气。

“爸爸……爸爸……呜呜……你在哪里……妈妈不动了……”他转向门口的方向,

无助地哭喊着。可是,门外始终一片死寂。江可绮的灵魂在剧烈地颤抖,

她疯狂地想要冲过去,抱住她可怜的孩子,告诉他妈妈在这里!可是她做不到,

她只能像一个被禁锢的观众,眼睁睁看着这人间惨剧一幕幕上演。时间,

在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屋子里,缓慢而残酷地流逝。第一天,铮铮哭累了,

就趴在妈妈冰冷的胸口上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妈妈早已失去温度的衣角。睡梦中,

他时不时地抽搐,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第二天,孩子饿了,渴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餐桌旁,踮起脚,够到了昨天江可绮特意倒给周雾深的水,水已经冷了,

他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后看着桌上已经冰冷的饭菜,胡乱吃了几口,又因为恐惧和难过,

丢在了一边。他大部分时间依旧守在妈妈身边,小声地哭泣,喃喃自语。第三天,

第四天……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微弱,从嘶哑的哭喊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他开始发烧,

小脸通红,嘴唇干裂起皮。他不再试图唤醒妈妈,只是蜷缩在妈妈身边,

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偶尔伸出小手,摸摸妈妈的脸,然后又迅速缩回去,

仿佛被那冰冷的温度吓到。屋子里,食物***的味道开始混合着血液的腥气,

还有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死亡本身的味道。江可绮的灵魂承受着凌迟般的痛苦。

她“看”着儿子生命的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看着他从一个大哭大闹的孩子,

变成一个安静等死的娃娃。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

那个孩子的父亲,自那天晚上对她拳打脚踢后摔门而去后,再未出现。她本来是要告诉他,

他又要做爸爸了呀!他去了哪里?灵魂的视角骤然拉伸,穿透墙壁,跨越城市。

她“看”到了——在一家灯光暧昧的高级酒店套房里,周雾深正和孟楚楚纠缠在一起。

房间里回荡着孟楚楚娇媚的笑声和周雾深温柔的低语。他们喝着红酒,享受着奢华的大餐,

计划着美好的未来,仿佛那个被他亲手毁掉的家,那个垂死的妻子和幼子,从未存在过。

“那个黄脸婆,终于不再碍眼了……”她甚至能“听”到周雾深内心那冰冷而残忍的庆幸。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狱之火,瞬间将她的灵魂点燃!如果灵魂可以泣血,

她此刻早已血流成河!第五天,第六天……铮铮已经连抽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蜷在妈妈身边,呼吸微弱,眼神涣散。小小的身体因为脱水和饥饿,

瘦得脱了形。第七天。门,终于被钥匙打开了。提着大包小包儿童玩具和零食的梁春兰,

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乖孙!奶奶来看你啦!你妈呢?怎么也不出来接……”她的话音,

在闻到空气中那无法形容的恶臭,以及看到客厅地板上那骇人景象时,戛然而止!“啊——!

!!”梁春兰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掉了一地。地板上,

江可绮的尸体已经开始呈现不自然的颜色和浮肿。而她的孙子,周允铮,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一动不动地趴在母亲身边,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

证明他还活着。“造孽啊!!天杀的!!”梁春兰扑了过去,

手忙脚乱地抱起气息奄奄的孙子,又惊恐地看着早已死去的儿媳,

整个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后来,是混乱的报警,救护车。江可绮的尸体被抬走,

草草火化。周雾深在“得知噩耗”后,才“匆匆”从“出差”地赶回,在孟楚楚的陪伴下,

演了一出痛失爱妻的戏码,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而铮铮,在医院里抢救了过来,

但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无法逆转的创伤。他变得沉默寡言,害怕黑暗,害怕独处,

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半年后,周雾深风光迎娶孟楚楚。铮铮被接到那个豪华却冰冷的别墅里。

孟楚楚看他如同看一只肮脏的苍蝇,动辄打骂,克扣饮食。周雾深视若无睹,甚至嫌他碍眼。

不到半年,梁春兰实在看不下去,将骨瘦如柴、眼神呆滞的孙子接回了小县城。可是,

伤害已经造成。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得不到精心的照顾和疏导,

那份深刻的创伤始终跟随着他。加上周雾深和孟楚楚很快有了新的孩子,

铮铮彻底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在他十岁那年,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

他爬上了县城老家那栋旧居民楼的楼顶。没有人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当时在想什么。

或许是想起了妈妈温暖的怀抱,或许是再也无法承受这世界的冰冷和恶意。

他像一片轻盈的羽毛,纵身跃下。结束了他短暂而痛苦的一生。……而这一切,

所有的冰冷、绝望、背叛、死亡……都在周雾深那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温柔承诺中,

如同电影画面般,在江可绮重生的那一刻,狠狠地砸回了她的脑海!那不是回忆,

那是她亲身经历过的,血淋淋的人生!这,就是江可绮的前世。一场以爱为名的谋杀,

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一个母亲与孩子,共同走向毁灭的、血色的黄昏。这份记忆,

将成为她新生路上,最坚硬、最冰冷的铠甲,也是最锋利、最无情的复仇之刃。

第二章: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水温有些烫,但周雾深的手力道适中地按在她的脚踝上,

带着一种刻意练习过的温柔。他的指尖在她的脚踝处打着圈,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可绮,你看你现在,孕反这么严重,上班多辛苦。”他的声音低沉温柔,

像大提琴的弦音在狭小的客厅里振动。“我每天在办公室,一想到你在家吐得昏天暗地,

心里就跟针扎一样。”他抬起头,暖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那双曾经让她一见倾心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看似真诚的心疼。“辞职吧,回家来,

让我照顾你。”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仿佛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虽然现在赚得不算多,但养你和宝宝绝对没问题。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一辈子对你好的……”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江可绮的灵魂!

不是模糊的回忆,是时空错乱的碾压,是感官记忆的疯狂反扑!

现实 周雾深温柔地***着她因怀孕而浮肿的脚踝,水温恰到好处。

前世 同一个男人,用擦得锃亮的皮鞋尖,狠狠踹在她的小腹上。她痛得蜷缩在地,

温热的血液从身下汩汩涌出,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在地板上蔓延成一片绝望的暗红。

而他只是冷眼旁观,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弃和烦躁,仿佛在看一堆亟待处理的垃圾。

现实 他仰着脸,灯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光,深情款款,仿佛她是他的稀世珍宝。

前世 民政局门口,阳光灿烂得刺眼。他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激动地抱起她转圈,

她裙摆飞扬,笑声清脆。他在她耳边喘息着低语,热气拂过她的耳廓:“可绮,

我终于有家了!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我会拼命努力,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那时的阳光暖融融的,暖得让她这个孤儿出身的女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以为终于抓住了命运的馈赠。现实 洗脚盆里热气氤氲,

水面晃动着她苍白、憔悴、因孕斑而肤色不均的倒影。前世 孕初期,她同样吐得厉害,

胃里翻江倒海。他半夜爬起来,在狭小的厨房里笨拙地给她煮姜糖水,怕烫着她,

一口一口吹得小心翼翼,喂到她嘴边时,

眼里是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心疼和期待:“老婆辛苦了,等宝宝出生,我就先教训他,

让他这么折腾妈妈,狠狠的给你出气……”美好的,残酷的;真挚的,虚伪的;温暖的,

冰冷的。两世的画面不再是简单的切换,而是疯狂地交织、对撞、撕裂!

那些曾经支撑她走过孤寂岁月的甜蜜往昔,此刻变成了最锋利的玻璃碎片,

混着前世冰冷的绝望和浓稠的血腥气,在她脑海、在她五脏六腑里疯狂搅动!恨意!

滔天的恨意如同地下奔涌的岩浆,从心脏这个火山口猛烈喷发,瞬间灼烧着她的四肢百骸!

血管在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暴戾的力量撑裂!她的理智在燃烧的边缘摇摇欲坠,

几乎能再次闻到那出租屋里弥漫不散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能清晰地“听”到儿子铮铮在她逐渐冰冷的尸体旁,那由嘶哑哭喊逐渐变为微弱抽噎,

最终彻底死寂的、每一个让她灵魂战栗的细节……她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软肉,指甲深陷,

带来尖锐到令人清醒的刺痛,才勉强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尖叫和颤抖死死摁住在喉咙深处。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痉挛,不是孕吐,是纯粹的、生理性的恶心,

是对眼前这个虚伪男人和那段肮脏过往的本能排斥。她甚至能再次闻到,

无的、属于孟楚楚的某种昂贵花果调香水的甜腻味道——那是前世她在他脱下的衬衫领口上,

反复确认过的、让她每一次发现都如坠冰窟的味道!“怎么了?不舒服?

”周雾深见她脸色骤然惨白如纸,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关切地凑近了些。

那只刚给她洗过脚、还带着湿气和水温的手,下意识地就要抚上她的额头。

江可绮猛地一偏头,像是躲避什么致命的瘟疫般,躲开了他的触碰!同时,

条件反射般将双脚从水盆里抽了出来!“哗啦——!”水花四溅,

温热的水打湿了周雾深的裤脚和廉价的地板革,留下深色的水渍。周雾深愣住了,蹲在原地,

手里还拿着擦脚的毛巾,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眉头微蹙:“可绮?”江可绮胸口剧烈起伏,

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她死死咬住下唇,贝齿陷入柔软的唇肉,

直到口腔里弥漫开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才勉强扯动面部肌肉,

挤出一个极其虚弱而扭曲的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没……没事,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和轻颤,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就是突然……头晕得厉害,眼前发黑,

有点……恶心。”她不能!绝不能现在发作!眼前的男人,不仅是前世的刽子手,

也曾是她黑暗生命里,唯一抓住的、自以为是的浮木。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温暖和承诺,

那些深夜的拥抱,那些分享泡面时的笑声,那些对未来的憧憬……此刻变成了最残忍的刑具,

反复凌迟着她本就千疮百孔的神经。爱与恨在极限拉扯,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她需要时间!

需要在这令人窒息的温情假象和血腥记忆的狭窄夹缝中,喘一口气,理清这混乱的思绪,

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谋划一条绝对稳妥的生路!周雾深看着她确实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信以为真,连忙站起身,拿来干燥的毛巾,动作略显粗鲁地帮她擦脚,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却依旧裹着那层虚伪的糖衣:“你看你,

肯定是今天又累着了!听我的,赶紧把工作辞了在家休养,我也能放心点。

你说你那么拼干什么?我周雾深难道还养不起老婆孩子啊?”他弯腰端起水盆,走向卫生间,

背影挺拔,肩宽腰窄,一如当年那个在知名外企面试大厅外,紧张地等着她,

在她成功拿到Offer后,比他自已成功了还要兴奋,

抱着她在大街上不顾旁人眼光转圈的青涩青年。“我的可绮就是最棒的!

以后我就是风险管理师的男人了!”那时他的笑容,干净、热烈,带着满满的骄傲,

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江可绮缓缓靠在有些破旧的沙发背上,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刚才那瞬间的情绪爆发抽空了。她轻轻抚摸着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

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偶尔的、充满活力的胎动,像是一条小鱼在轻轻吐着泡泡。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而粘湿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几乎无法呼吸。宝宝,

她的铮铮……前世,这个孩子曾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快乐的源泉。孕中期,胎动明显时,

周雾深会小心翼翼地趴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屏住呼吸,笨拙地跟宝宝说话,

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最好的教育,带他看遍世界,做一个比他更好的爸爸。

那些瞬间爆棚的幸福和满足感,曾让她觉得,

自己前半生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换取此刻的幸运,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也正是这个她倾尽所有爱着、用生命去呵护的孩子,最终因为她愚蠢的错误选择,

受尽了人世间的苦楚,像一朵未曾绽放就凋零的花苞,消逝在十岁那个冰冷彻骨的黄昏。

爱与恨,眷恋与决绝,保护与毁灭……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强烈到极致的情感,

在她体内疯狂撕扯、角力,几乎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撕裂。“你说的事……,让我好好想想,

行吗?”她最终,还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甚至刻意让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脆弱和依赖。她知道,

这副姿态最能麻痹眼前这个男人。周雾深从卫生间出来,擦着手,闻言似乎松了口气,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属于胜利者的弧度,语气重新变得温和体贴:“好,好,

你慢慢想,不着急。我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他走过来,想像以前一样,

习惯性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江可绮几乎是本能地、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身体瞬间僵硬。周雾深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

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悦,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化为更深的“关切”。

“快去躺着休息吧。”他柔声说,收回了手。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

身边是男人逐渐变得均匀、悠长、仿佛毫无心事的呼吸声。江可绮睁着眼睛,

在浓稠的黑暗里,望着天花板上那一道熟悉裂纹的模糊轮廓,一动不动。前世的记忆,

如同失控的潮水般,不受控制地继续汹涌而来,试图将她淹没。有他第一次拿到项目奖金,

全部交到她手里时,那亮晶晶的、带着自豪和一点点炫耀的眼神;有他们刚搬出合租房,

租下这个小小一居室时,两人挤在唯一的沙发上,分吃一碗加了火腿肠的泡面,

却因为拥有了独立空间而笑得无比满足开心的夜晚;有她刚用验孕棒测出两条红杠时,

他抱着她,喜极而泣,

滚烫的泪水落在她颈窝里的温热触感;有他们终于在周家父母的帮助下付了首付,

有了自己的小家时的踏实,满足……那些点点滴滴,那些她曾视若珍宝的记忆,

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可以随意丢弃、随意背叛的吗?可紧接着,

更冰冷、更残酷的画面蛮横地覆盖上来——是他看着她因怀孕而走样的身材时,

那越来越不耐烦和隐隐嫌弃的眉眼;是她孕晚期行动不便,想让他帮忙剪脚指甲时,

他皱着眉头说她“事多”的嘲讽;是产房里她声嘶力竭、在生死线上挣扎时,

他在门外走廊上,和孟楚楚用微信聊得火热,

屏幕的光映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的冷漠;是儿子半夜哭闹时,

地吼叫“连个孩子都哄不好”的狰狞;是最后那毫不留情、带着风声落在她脸上的响亮耳光,

和紧随其后、狠狠踹向她脆弱小腹的坚硬皮鞋……真的与假的,温暖与冰冷,承诺与背叛,

极致的幸福与极致的痛苦。它们不再分明,而是扭曲地交织在一起,

编织成一张巨大而绝望的网,散发着血腥和***的气息,

几乎要将她拖回那无边的、永恒的黑暗。不!江可绮猛地咬住被角,柔软的棉布陷入齿间,

阻止自己发出任何一丝示弱的呜咽。血腥味在口腔里再次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自虐般的***,

***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不能再想下去了!那些曾经的“好”,是包裹着糖衣的剧毒,

是麻醉她神经的迷魂汤,是让她前世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陷阱!她必须清醒!必须割舍!

必须将那些软弱的、依恋的情绪,连根拔起!这个男人,

早已不是记忆里那个爱她、护她、视她为唯一的青年。

从他选择背叛、选择冷漠、选择对她和孩子的生死置之度外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

就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不死不休的结局!恨意,终于如同北极万年不化的冰盖,

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彻底压倒了所有混乱的、软弱的情绪,

在她眼底凝结成一片深沉而永不融化的严寒。那寒冷,比前世的死亡更加刺骨。

她再次轻轻抚摸着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顽强而温暖的悸动。“宝宝,”她在心里,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无尽心疼和钢铁般意志的声音,无声地宣誓,

每一个字都像是凿刻在灵魂上,“对不起,妈妈曾经被虚假的温柔蒙蔽了双眼……但这一次,

不一样了。”“那些欺骗我们的,伤害我们的,将我们推入地狱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妈妈会带着你,一步一步,踩着荆棘和谎言,走出这个名为‘爱情’和‘家庭’的地狱。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如同冰冷的刀子般,毫不留情地割开沉重的夜幕,

透过窗帘狭窄的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而刺眼的光带时,

江可绮缓缓地、极其坚定地坐起身。她的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迷茫、软弱和眷恋,

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而那双在熹微晨光中缓缓睁开的眸子,亮得惊人,

里面燃烧着冰冷而炽烈的、名为复仇和新生的火焰。新的一天开始了。也是她江可绮,

从地狱血池中爬出,擦拭干净一身污血,将要挥向人间的第一剑。

第三章:盟友与利刃晨光刺破云层,将城市从沉睡中唤醒。江可绮站在拥挤的地铁车厢里,

身体随着列车晃动,眼神却异常清明冷静。她一夜未眠,但前世的血泪早已将疲惫烧灼殆尽。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周雾深那张虚伪的脸,还有儿子绝望的哭泣。

每一个画面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灵魂上,提醒她绝不能重蹈覆辙。第一步,

修复与路初微的关系。路初微是她大学时代唯一真心相交的朋友。那个张扬明媚的女孩,

曾经的她自卑,懦弱,因为长相出众被孤立时,就是路初微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边,

虽然后来成为好姐妹后路初微说她替江可绮撑腰纯粹是因为江可绮长得实在美丽,

作为一个资深颜控,她实在忍不住不靠近她,但她们后来还是成为彼此唯一的好姐妹。

可前世她被周雾深的花言巧语的挑拨,渐渐疏远了这位挚友,

可想而知自己上一世是多么的愚蠢。午休时间,江可绮走到公司天台。初秋的风带着凉意,

吹散了她心头的最后一丝犹豫。她拿出手机,指尖在路初微的名字上停顿片刻,

最终按下了通话键。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路初微带着睡意的声音:“喂?

”“初微,是我。”江可绮轻声说。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路初微的声音清醒了许多:“可绮?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听着好友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关切,江可绮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初微,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你说!”路初微立刻回应,

语气干脆利落,“是不是周雾深又欺负你了?还是他那个妈又作妖了?

”江可绮望着远处林立的高楼,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我要和周雾深离婚。

”电话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即是路初微激动得几乎破音的回答:“太好了!

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说那个王八蛋配不上你!”这话语中的欣喜和释然如此真切,

让江可绮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简单将发现周雾深可能出轨、以及他急着让她辞职的事告诉了路初微,

只是隐去了重生的部分,只说自己是偶然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个畜生!

”路初微在电话那头气得直跺脚,“我这就找我认识的私家侦探,

非得把他那些龌龊事查个底朝天不可!”“初微,”江可绮轻声打断她,“晚上有空吗?

我们见面细说。”“当然有空!老地方见,我下班就过去!”挂了电话,江可绮靠在栏杆上,

感受着秋风拂过面颊。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第二步,收集证据。

接下来的几天,江可绮表现得异常温顺。她对周雾深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甚至偶尔会在他回家时露出浅淡的笑容。“辞职的事,我考虑得差不多了。”某天晚饭时,

她轻声说道,故意让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和不舍,“只是突然要离开职场,

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周雾深眼睛一亮,立即握住她的手:“傻瓜,有什么好空的?

以后家里有我呢。你就在家好好养胎,等我下班回来,多好?”他掌心温热,言辞恳切。

若是从前,江可绮一定会被这份“体贴”感动。可现在,她只觉得那温度烫得灼人。

“你说得对。”她垂下眼睑,掩饰住眸中的冷意,“为了宝宝,我是该好好休息了。

”周雾深满意地笑了,当晚对她格外温柔,甚至主动去洗碗。江可绮坐在沙发上,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底一片冰凉。她知道,这是周雾深一贯的伎俩——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前世她就是被这样的温柔假象迷惑,一次次原谅他的冷漠和伤害。而另一边,

路初微找的私家侦探效率极高。不过三天时间,第一批照片就传到了江可绮的手机上。

照片是在一家高级西餐厅拍的,周雾深和孟楚楚坐在靠窗的位置。孟楚楚年轻靓丽,

一身名牌,正笑着喂周雾深吃牛排。周雾深则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那眼神是江可绮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的专注和温柔。“这才只是个开始。

”路初微在电话里冷笑,“我让侦探跟紧点,一定要拍到实锤!”江可绮平静地翻看着照片,

内心毫无波澜。又过了两天,更劲爆的证据来了。这次是一段短视频,

拍到了周雾深和孟楚楚先后进入一家精品酒店,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一起出来的全过程。

“够清楚了吧?”路初微语气兴奋,“这下看那个王八蛋还怎么抵赖!

”江可绮将视频保存好,轻声问:“侦探那边还发现了什么?”“你那个好婆婆,

上周特意从老家跑来,和孟楚楚见了一面。两人在咖啡厅聊了一个多小时,

看样子相谈甚欢呢。”江可绮冷笑。果然,梁春兰早就知道了儿子的好事,甚至乐见其成。

毕竟孟楚楚家境优渥,对周雾深的事业大有助益。第三步,摊牌的准备。

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江可绮开始悄悄整理自己的物品。

她的证件、存折、重要文件都被她悄悄转移到了办公室的抽屉里。她计算着家里的存款。

这两年她的工资大部分都贴补了家用,周雾深的钱则说要存起来买房。

现在账户里只剩下不到五万块钱,她必须争取到其中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可绮,

你最近好像瘦了。”周雾深某天晚上突然说,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要不就别等月底了,早点辞职吧。”江可绮克制住躲开他触碰的冲动,

柔声说:“再给我一周时间,我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就好。”她需要这一周时间,

做好最后的准备。周五晚上,江可绮特意提前回家,坐在沙发上,等待周雾深回来。

茶几上放着两份文件——离婚协议书,以及一叠洗出来的照片。

当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时,江可绮缓缓深呼吸,将最后一丝软弱的情绪压回心底。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门开了,周雾深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

脸上还挂着笑意,似乎心情很好。“可绮,我回来了。”他习惯性地招呼着,

却在看到江可绮异常冷静的表情时愣了一下,“怎么了?不舒服吗?”江可绮没有回答,

只是将目光投向茶几。周雾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看清“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时,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的酒醒了大半,不敢置信地看向江可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可绮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签字吧。

”周雾深的脸色由震惊转为愤怒,他一把抓起协议书,快速翻看着。

当看到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权条款时,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怒:“你疯了?!离婚?

孩子归你?还想分存款?江可绮,你凭什么?”江可绮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那叠照片,

轻轻甩在周雾深面前。照片散落在茶几上,每一张都清晰地记录着他和孟楚楚的亲密瞬间。

有他们牵手的,有他们接吻的,有他们相拥着走进酒店的。周雾深的脸色从愤怒到震惊,

再到惨白,最后变得毫无血色。他颤抖着拿起一张照片,

声音也跟着发抖:“你……你跟踪我?!”“重要吗?”江可绮终于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雾深,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签字,然后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这一刻,周雾深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他拿捏的江可绮了。

她的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决绝。“可绮!你听我解释!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换上那副曾经屡试不爽的悔恨表情,“是她勾引我的!是孟楚楚!

她爸是公司董事,我没办法啊!我只是逢场作戏,我心里爱的只有你和孩子!

”这番说辞和前世一模一样。江可绮听着,只觉得可笑。“逢场作戏需要接吻?需要去酒店?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周雾深,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表演。你的愧疚,

不是愧疚对不起我,是愧疚这么快就被我发现了,打乱了你们双宿双飞、靠女人上位的计划,

对吧?”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周雾深的痛处。他的表情瞬间扭曲,

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江可绮,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离了我谁还要你?

一个怀着孕的二手货!”恶毒的话语如同利箭,若是从前,定会将江可绮伤得体无完肤。

但此刻,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签字吧,否则我不介意让孟董和全公司的人,都欣赏一下他未来女婿的精彩表演。你说,

到时候孟家还会不会要你这个女婿?”这句话成了压垮周雾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最大的软肋就是前途和利益。他死死地盯着江可绮,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最终,

在江可绮冰冷的目光逼视下,他颤抖着手,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拾你的东西,今晚就搬走。”江可绮收起协议,下达了最后通牒。周雾深像斗败的公鸡,

颓然地瘫坐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狼狈地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这个曾经的家。门关上的那一刻,江可绮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

她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她终于亲手斩断了这第一道,也是最致命的枷锁。手机适时响起,

是路初微发来的消息:怎么样?顺利吗?江可绮看着这条简单的问候,

终于露出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她回复:顺利。明天陪我去找房子吧。窗外,

夜色深沉,但远处城市的灯火,却仿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而周雾深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这只是个开始。

第四章:新生序曲与肮脏协奏门在周雾深身后关上的那一刻,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像是一个时代的终结。江可绮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没有眼泪,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以及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劫后余生的疲惫。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周雾深身上那令人作呕的古龙水味,混合着孟楚楚甜腻的香水尾调,

但更多的,是一种属于她自己的、自由而冰冷的空气。她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腿脚发麻,

才撑着身体站起来。环顾这个曾经被她视为“家”的出租屋。不能再待下去了。多待一秒,

都让她窒息。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路初微的电话。“搞定了?

”路初微的声音带着期待和一丝紧张。“嗯。”江可绮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

“他签了,刚走。”“太好了!我马上过来!”路初微欢呼一声。不到半小时,

路初微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我妈熬的鸡汤,给你压压惊。

”她一把抱住江可绮,用力拍了拍她的背,“恭喜你,姐妹!脱离苦海!

”看着好友明媚关切的脸,江可绮冰封的心湖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渗入一丝暖意。“初微,

帮我个忙,”她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想立刻搬家。

”路初微了然地点点头,环顾了一下这个简陋的一居室,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早该搬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在我住的那栋楼有套小公寓,正好空着,家具齐全,你直接搬过去就行,

就当帮我看房子了。”江可绮知道这又是路初微体贴的借口,她没有矫情推辞,

此刻的她确实需要一个安全、干净的容身之所。“好,租金按市价算。”“行行行,

你说什么都行。”路初微知道她的倔强,不再坚持,“今晚就住我那儿,明天我找搬家公司,

帮你把东西都搬过去。”这一晚,江可绮睡在路初微家柔软的客床上,这是她重生以来,

第一个没有周雾深呼吸声、没有噩梦惊扰的夜晚。她睡得并不沉,

但心脏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包裹。第二天,在路初微雷厉风行的安排下,

搬家过程高效而迅速。 江可绮的东西本就不多,大部分孕期和婴儿用品她甚至直接丢弃了,

不想带走任何与周家相关的晦气。新公寓就在路初微的楼上,面积不大,但窗明几净,

阳光充沛,社区安全,环境优雅。站在新家的落地窗前,

看着楼下郁郁葱葱的花园和远处繁华的街景,江可绮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

将是她和宝宝新生的起点。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江可绮就回到了公司,

开启了“拼命三娘”模式。她深知,经济独立是她和宝宝未来最大的保障。前世的她,

为了所谓的家庭放弃了事业,最终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孕肚已经明显,但她丝毫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孕吐依然存在,

她就备着柠檬水和苏打饼干在办公室,感觉不适就稍微缓解一下,然后继续投入工作。

她主动承接了部门里一个棘手的风险评估项目,这个项目因为数据庞杂、风险点多,

之前一直没人愿意牵头。“可绮,你身体能行吗?这个项目压力很大。

”部门领导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有些担忧。“李总,没问题。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而且我之前做过类似板块的研究,有信心能做好。”江可绮目光坚定,语气沉稳,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她将所有的恨意与不甘,都化作了工作的动力。白天,

她高效处理日常事务,协调各方资源,推进项目进展;晚上,她在家查阅大量文献资料,

分析数据,常常伏案到深夜。路初微来看她,总见她要么在开视频会议,

要么对着一堆报表眉头紧锁。“绮绮,你悠着点,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

”路初微忍不住唠叨。江可绮抚摸着小腹,眼神柔和了一瞬,

随即又变得锐利:“正是因为有了他,我才更不能停下。”她要给她的铮铮,

挣一个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未来。她的努力和拼命很快收到了成效。

那个棘手项目在她的主导下,梳理出了几条被忽略的关键风险点,

并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规避方案,为客户避免了潜在的巨大损失。

这一成绩让她在部门内声名鹊起,连大老板都在月度会议上点名表扬了她。

就在江可绮在职场奋力拼杀的同时,另一边的周雾深,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与江可绮离婚,对他而言,与其说是打击,不如说是甩掉了一个“包袱”,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投入孟楚楚的怀抱。离婚手续办完的第二天,

他就迫不及待地约孟楚楚庆祝。“终于摆脱那个黄脸婆了!”高级西餐厅里,

周雾深举起红酒,志得意满地看着对面精心打扮的孟楚楚,“楚楚,

以后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对你好了。”孟楚楚娇媚一笑,

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背:“算你识相。我爸说了,下个季度的技术副总监位置,

他会帮你争取。”周雾深心花怒放,感觉自己的人生终于步入了“正确”的轨道。

他搬出了那个寒酸的出租屋,住进了孟楚楚名下的一套高档公寓。

他开始出入以前只能仰望的消费场所,穿着孟楚楚给他买的名牌西装,用着最新款的手机,

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他带着孟楚楚回了一趟小县城老家。梁春兰得知儿子真的离了婚,

还带回了“千金小姐”,起初有些不安,

但在周雾深描绘的“锦绣前程”和孟楚楚带来的昂贵礼物面前,

那点不安很快被虚荣和算计取代。“离了好!那个江可绮,孤儿出身,小家子气,

根本配不上我们雾深!”梁春兰拉着孟楚楚的手,亲热得仿佛这才是她正牌儿媳,

“还是楚楚好,大家闺秀,跟我们雾深真是郎才女貌!”周振国在一旁沉默地抽着烟,

偶尔看一眼兴高采烈的妻儿和笑容得体的孟楚楚,眉头微蹙,

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然而,看似风光无限的周雾深,

很快就尝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孟楚楚是典型的富家女,脾气骄纵,控制欲强。

她要求周雾深随时报备行踪,检查他的手机,干涉他的社交。周雾深稍微表现出一点不耐烦,

她就立刻搬出她父亲来施压。“周雾深,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孟楚楚常常这样趾高气扬地提醒他。周雾深只能赔着笑脸,压下心中的憋屈。

他开始怀念江可绮的温顺和体贴,怀念那个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反驳他的“家”。偶尔,

他会下意识地拨打江可绮的旧号码,听到的永远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

他试图通过共同认识的人打听江可绮的消息,却一无所获。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种怀念和挫败感,在与孟楚楚发生不快时尤为强烈。“你看看你,连瓶酒都醒不好!

真是土包子!”一次晚餐时,孟楚楚因为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误大发雷霆。

周雾深握着酒瓶的手紧了紧,脸上却还得堆着笑:“对不起楚楚,我下次注意。

”他低头掩饰住眼底的阴鸷,心里却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如果是江可绮,她绝不会这样!

她只会默默地把事情做好,永远温柔地看着他!两个世界,两种人生,

在离婚后迅速拉开差距,背道而驰。江可绮在新公寓的台灯下,仔细审核着项目最终报告,

孕期的疲惫被她用意志力强行压下,眼神专注而明亮。她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周雾深在豪华却冰冷的公寓里,对着醉醺醺抱怨的孟楚楚强颜欢笑,

内心充满了屈辱和日渐膨胀的怨恨。他的“风光”,建立在摇摇欲坠的沙土之上。夜色渐深,

城市的霓虹勾勒出繁华的轮廓。江可绮完成最后一部分工作,轻轻合上电脑,

抚摸着胎动明显的腹部,脸上露出一个疲惫却充满希望的微笑。而城市的另一端,

周雾深在孟楚楚睡熟后,悄悄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望着江可绮可能存在的方向,

眼神复杂。他失去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得到的是一个看似光鲜、实则荆棘密布的未来。命运的齿轮,

已经开始朝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向,缓缓转动。而江可绮手握利刃,目光坚定,

正准备劈开一切阻碍,迎接属于她和孩子的黎明。

第五章:鸿门宴周雾深坐在孟楚楚的保时捷副驾驶上,手心微微出汗。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他却无心欣赏。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以孟楚楚男友的身份,

去见她的父母。孟楚楚心情颇好,手指随着车载音乐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紧张了?

”她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有点。”周雾深老实承认,

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忐忑,“怕表现不好,给你丢脸。

”“放心,”孟楚楚语气轻松,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我爸妈虽然要求高,

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好好表现,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她顿了顿,补充道,

“尤其是我爸,他很看重能力的。你最近在公司的项目,他都知道。”这话像是一剂强心针,

让周雾深悬着的心落回一半。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由孟楚楚挑选、价值不菲的西装,

深吸一口气。只要能得到孟副总的认可,眼前的这点紧张又算得了什么?

车子驶入一个戒备森严的高档别墅区,最终在一栋气派非凡的三层别墅前停下。

仅仅是前庭花园,就比周雾深老家整个房子还大。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开门的是穿着整齐制服的家政阿姨,恭敬地称呼孟楚楚为“小姐”。踏入玄关,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他有些拘谨的身影,挑高的客厅宽敞得能停下两辆车,

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而耀眼的光芒。

孟楚楚的父母正坐在客厅那组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

孟父孟建业约莫五十多岁,身材微胖,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神锐利,

不怒自威,正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孟母赵曼丽则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

穿着剪裁合体的香云纱旗袍,颈间戴着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姿态优雅,

但打量周雾深的目光,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爸,妈,这就是周雾深。

”孟楚楚拉着周雾深走过去,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周雾深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脸上堆起最得体的笑容:“伯父,伯母,您们好,我是周雾深。冒昧来访,这是一点心意,

不成敬意。”他将手中精心准备的礼盒递上,

里面是他花了两个月工资买的顶级茶叶和一套名牌丝巾。孟建业只是从平板电脑上抬起眼皮,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又重新落回屏幕上。

赵曼丽倒是接过了礼物,随手放在一旁,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用那种评估商品般的目光,

上下下地将周雾深扫视了几个来回,才慢悠悠地开口,

声音带着一种拿腔拿调的慵懒:“小周是吧?坐吧。听楚楚说,你在她们公司做技术?

”“是的,伯母,目前是技术经理。”周雾深小心翼翼地在那软得能陷进去的沙发上坐下,

只坐了半个***,背脊挺得笔直。“哦,技术经理。”赵曼丽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

“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来了。周雾深心里一紧,

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家父退休前是化工厂的工人,家母是小学老师。”“哦,

工人和老师啊。”赵曼丽端起面前的英式骨瓷茶杯,轻轻吹了吹,“小县城?”“……是。

”周雾深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听说……你之前结过婚?”赵曼丽放下茶杯,

目光如炬,直接刺向周雾深最想隐瞒的过去。周雾深呼吸一窒,下意识地看向孟楚楚。

孟楚楚嘟着嘴:“妈!不是说好不提这个了吗?”赵曼丽没理女儿,只是盯着周雾深。

周雾深硬着头皮,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解释道:“是……是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因为……因为性格不合,和平分手了。”他绝口不提江可绮,

更不提自己出轨和尚未出生的孩子。“性格不合?”赵曼丽轻笑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不信和讽刺,“现在的年轻人,婚姻大事都当儿戏。”她没再追问,

但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已经让周雾深如坐针毡。接下来的聊天,

几乎完全是赵曼丽单方面的“查户口”。从周雾深的学历、收入、职业规划,

到他父母的身体状况、退休金多少,事无巨细,刨根问底。

周雾深感觉自己像是在接受一场严苛的审讯,每一句回答都小心翼翼,

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而孟建业始终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抬眼看看他,

那眼神深处的审视和考量,比赵曼丽直白的询问更让他压力倍增。

第一次见面的“考验”总算有惊无险地熬了过去。 在孟楚楚的撒娇和坚持下,

孟家父母勉强认可了周雾深“男朋友”的身份。紧接着,婚事便被提上了日程。

为了表示“重视”,周雾深特意将父母从老家接了过来。

梁春兰和周振国第一次走进如此豪华的酒店包厢,看着金光闪闪的吊灯和精美昂贵的餐具,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梁春兰特意穿上了她认为最体面的一件暗红色外套,

周振国则换上了压箱底的衬衫。与周家父母的局促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孟家夫妇的从容与冷淡。孟建业依旧话不多,气场强大。

赵曼丽则穿着一身墨绿色缎面旗袍,披着羊绒披肩,珠光宝气,

与穿着土气的梁春兰形成了惨烈的对比。双方父母落座,寒暄了几句,

气氛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服务员开始上菜,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转盘。

梁春兰看着那分量少得可怜、却摆盘得像艺术品的菜,

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得花多少钱啊……”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包厢里却格外清晰。

赵曼丽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冷笑,没接话,只是拿起公筷,

给孟楚楚夹了一块鲍鱼:“楚楚,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周雾深脸上***辣的,

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母亲的腿,示意她别乱说话。酒过三巡,话题终于绕到了婚事上。

周雾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又体面:“孟叔叔,赵阿姨,

我和楚楚是真心相爱的。关于结婚,我们家的意思是,虽然条件有限,

但该有的礼数我们一定尽力做到。我们准备了三十八万八的彩礼,

您看……”这都是他父母的积蓄,在他们小县城,这已经是顶天的彩礼了。然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曼丽一声轻笑打断了。“三十八万八?”赵曼丽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动作优雅,眼神却像冰锥一样刺向周雾深,“小周啊,不是阿姨说你。

我们楚楚从小娇生惯养,用的、穿的、玩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你这三十八万八,

怕是连她一个包都买不起吧?”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周家三口脸上。

梁春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周振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周雾深强忍着屈辱,

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阿姨,我知道这点钱不算什么,

但这已经是我们家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以后我一定会努力,

让楚楚过上好日子……”“以后?”赵曼丽挑眉,“以后是多久?

我们楚楚的青春可是等不起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家父母身上廉价的衣物,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再说了,我们孟家的女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家都能娶的。

这彩礼嘛……我看,至少也得这个数。”她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一百万?

”周雾深的声音有些发颤。赵曼丽嗤笑一声:“是一千万。”“什么?!

”梁春兰失声叫了出来,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千万?!

你们这是卖女儿吗?!”周雾深赶紧拉住母亲,额头上青筋暴起。

赵曼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手中的餐巾往桌上一扔:“周太太,请你放尊重一点!

我们孟家嫁女儿,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是排场和脸面!一千万,不过是走个过场,

显示男方的诚意和实力罢了。拿不出来?拿不出来就别高攀!

”“你……你们……”梁春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曼丽,话都说不利索了。

周振国死死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那噬心的难堪。“妈!

你说什么呢!”孟楚楚也不高兴地撅起嘴,但她不满的是母亲把话说得太直白,

让她面子上过不去,而非觉得母亲的要求过分。“楚楚!”赵曼丽厉声喝止女儿,

眼神冰冷地看着周雾深,“小周,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笔钱,是底线。另外,

婚房我们孟家可以准备,但必须做财产公证。还有,

婚后你们必须住在我们给楚楚准备的别墅里,方便照顾。这些条件,你们能接受,

我们再谈结婚。不能接受,那就到此为止吧。”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雾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羞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看着对面高高在上的孟家父母,又看了看身边一脸“这很正常”的孟楚楚,

再看向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能为力的父母,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怨恨在心底滋生。

他周雾深,名牌大学毕业,技术骨干,长得一表人才,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可是……他想到孟建业能带给他的前程,想到唾手可得的富贵生活,想到如果失去孟楚楚,

他将被打回原形,甚至因为离婚和潜在的风评问题,处境比之前更糟……巨大的利益诱惑,

最终还是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自尊。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他低下头,避开父母不敢置信的目光,用一种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艰难地说道:“阿姨……您别生气。一千万……我们家……确实一时拿不出这么多。

您看……能不能……稍微减少一些?或者,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想办法……”这一刻,

他清晰地听到了身旁母亲倒吸冷气的声音,以及父亲那一声沉重而绝望的叹息。

赵曼丽看着眼前这个为了攀附他们家,连父母尊严都可以不顾的男人,

眼底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但她没再咄咄逼逼,只是重新拿起筷子,

语气淡漠:“那就八百八十八万吧,图个吉利。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准备。

至于婚房和其他细节,就按我刚才说的办。”一场本该喜庆和谐的婚事商谈,

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羞辱和敲打。周家父母如同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后半程几乎没再说过一句话。离开酒店时,周雾深扶着几乎站不稳的母亲,

父亲周振国跟在他们身后,背影佝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坐进孟楚楚的车里,

周雾深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脸上***辣的,

仿佛刚才那些羞辱的话语还贴在皮肤上。他紧紧抿着唇,眼底翻涌着屈辱、怨恨,

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八百八十八万……他要去哪里弄这笔钱?而副驾驶上的孟楚楚,

还在抱怨着:“我妈也真是的,说话那么难听……不过雾深,你也别太有压力,

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周雾深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夜色,

那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心底悄然变质、腐烂。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

为了将今天所受的屈辱加倍奉还,他或许……可以不择手段。

第六章:旧疤与新痛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路初微家柔软的地毯上。

江可绮正靠在沙发上,翻阅着育儿书籍,孕晚期的身体让她显得有些臃肿,

但气色却比离婚前好了许多,眉眼间透着一种沉静的安然。路初微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鄙夷和兴奋的神情,人还没坐下,声音就先到了:“绮绮!

你猜我刚刚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了!”江可绮抬起头,

看着好友因为快步走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放下手中的书,

唇角微扬:“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是关于你那前夫,周雾深!

”路初微一***坐在她旁边,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才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

“就我们公司那个小刘,他表哥跟周雾深在一个公司不同部门,你猜怎么着?

”江可绮的心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了?

”“周雾深不是搭上了孟建业那个宝贝女儿孟楚楚吗?听说前两天,

两家父母正式见面商量结婚了!”路初微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猜孟家开口要多少彩礼?”江可绮配合地摇了摇头。路初微伸出两根手指,又觉得不够,

干脆比划了一个“八”字,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讥讽:“八百八十八万!我的天!

听说当时周雾深他妈,就那个梁春兰,脸都绿了,差点当场掀桌子!”江可绮静静地听着,

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前世的画面。那时,她和周雾深裸婚,

梁春兰只给了一个细细的、说是祖传的金镯子,连一顿像样的酒席都没有。

梁春兰当时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可绮啊,我们家条件一般,委屈你了。

但雾深是个好孩子,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那时的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只觉得婆婆通情达理,丝毫不觉得委屈。原来,不是没有钱,只是觉得她不配。

路初微还在继续说着,模仿着当时可能的情景:“……孟楚楚她妈,那个赵曼丽,啧啧,

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话里话外嫌弃周家是小门小户,高攀了他们孟家。

周雾深在他那个准岳母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唯唯诺诺的,

就差跪下来求人家把女儿嫁给他了!听说他爸,那个闷葫芦,从头到尾就只知道喝酒,

一句话都不敢说。”“屁都不敢放一个……唯唯诺诺……”这几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猛地撬开了江可绮记忆深处另一个尘封的角落。前世记忆那是在她生下铮铮出院后不久,

梁春兰说是来照顾月子,其实是来做祖宗的。一天晚上,因为她炖的汤咸了一点,

梁春兰当场就把筷子一摔。“这汤是人喝的吗?咸得要死!我大老远跑来伺候你,

你就给我吃这个?”梁春兰横眉冷对。她当时身体还很虚弱,抱着哭闹的孩子,

连忙道歉:“妈,对不起,我可能没掌握好分量,我再去给您做点别的……”“做什么做?

浪费粮食!”梁春兰不依不饶,转头对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周雾深抱怨,“雾深,

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连个汤都炖不好!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

”周雾深当时是怎么做的?他放下手机,皱着眉头走过来,不是安抚委屈的妻子,

而是直接站到了他母亲那边,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对她说:“可绮,妈年纪大了,口味淡,

你下次注意点。妈说得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确实不该。

”他那副理所当然、完全站在母亲立场上指责她的样子,那唯母亲命是从的“妈宝”模样,

曾让当时身心脆弱的她,感到彻骨的冰凉和绝望。而周振国呢?那个名义上的公公,

只是默默地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抽烟,仿佛客厅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将窝囊贯彻到了极致。更久远的记忆还有他们决定买房那次。周家父母说来“帮忙”,

实则是来掌控局面。梁春兰坚持房子必须写她的名字,美其名曰帮他们还贷,减轻压力。

她当时虽然觉得不妥,但在周雾深和他母亲的联合游说下,还是妥协了。

周雾深搂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劝:“可绮,妈也是为了我们好。写她的名字,

贷款审批更容易,以后月供他们也能帮衬点。我们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

我的不就是你的?”结果呢?所谓的“帮衬”只持续了几个月,

沉重的房贷最终还是压在了他们小两口身上,而房子的所有权,早已牢牢握在了梁春兰手里。

当她后来因生活费不足向周雾深开口时,他却抱怨她不懂事,不知道他的压力。而周振国,

在整个过程中,依旧是个沉默的背景板,偶尔被妻子问到意见,也只是含糊地“嗯啊”两声,

从不发表任何实质性看法。“……听说周雾深现在到处借钱,凑那八百八十八万呢!

真是活该!当初对你抠抠搜搜,现在为了攀高枝,倾家荡产也愿意!

”路初微愤愤不平的声音将江可绮从冰冷的回忆里拉了回来。江可绮端起桌上的温水,

慢慢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却驱不散心底那一片寒意。

她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孩子的胎动,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力量。

“他不是愿意,”江可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本质的冷静,“他是不得不愿意。

孟家是他目前能抓住的、最快的晋升阶梯。为了这个,别说八百八十八万,就算让他去卖血,

他恐怕也会去的。”路初微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更加鄙夷:“对!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为了往上爬,什么脸面、尊严,连爹妈的老脸都可以不要了!”她凑近江可绮,压低声音,

“我还听说,孟家要求婚房做财产公证,婚后还得住进孟家准备的别墅,

这跟入赘有什么区别?周雾深他妈能同意?”江可绮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梁春兰?她那个精于算计、控制欲极强的婆婆?她怎么会不同意?前世,

梁春兰就无数次在她面前念叨,谁谁家的儿子娶了领导的女儿,

少奋斗二十年;谁谁家的女婿多么有本事,给岳父家买了大房子……在她那套价值观里,

儿子的“前途”远比所谓的“男人尊严”重要得多。只要周雾深能凭借婚姻飞黄腾达,

她梁春兰就能母凭子贵,在小县城里扬眉吐气,享受众人的羡慕。至于亲家母的羞辱?

一时的忍气吞声,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回报”。她恐怕还会觉得,

这是儿子“有本事”的证明。而周振国的沉默和窝囊,

从来都是梁春兰强势性格滋生的最好土壤。他不敢反抗妻子,也不敢为儿子争取什么,

只会用沉默和回避来应对一切家庭矛盾,最终成为这场闹剧里,最无声也最可悲的配角。

“她不仅会同意,”江可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恐怕还会觉得她儿子有本事,

能‘搞定’这么有钱的岳家。至于受点气?在她看来,那是成功的必要代价。

”路初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这一家子……真是从根子上就烂透了。绮绮,你离开他们,

真是太对了!”江可绮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阳光正好,

楼下花园里有孩童在嬉笑奔跑。她的手下意识地护住腹部,那里,她的铮铮正在安稳地生长。

前世,她的铮铮就是在这样一群自私、冷漠、算计的亲人包围下,艰难地求生,最终凋零。

梁春兰或许对孙子有几分真心,但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儿子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

周雾深的冷漠和背叛是直接凶手,而周家那种扭曲的家庭氛围,则是滋生悲剧的温床。幸好。

幸好她重来了。幸好她的铮铮,这一世不会再与那样的“亲人”有半分瓜葛。

那些前世的屈辱、算计、冷漠和绝望,如同深深烙印在灵魂上的伤疤,永远不会消失。

但此刻,听着周雾深和他一家在另一个泥潭里挣扎、受辱的消息,她心中并无太多快意,

只有一种冰冷的确认——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离开那样一个家庭,

是她和宝宝唯一的生路。“不说他们了,扫兴。”路初微挥挥手,

像是要驱散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转而兴致勃勃地拿起旁边的育儿书,

“我们来想想给宝宝取什么小名好?我觉得……”江可绮收回目光,看向好友,

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而温暖的笑意。那些肮脏的过往,就让他们在泥潭里自相残杀吧。

她的世界,从此云开月明,再也与他们无关。第七章:向阳而生时光如涓涓细流,

在平静与充实中悄然滑过。江可绮的孕期进入了最后阶段,

她的生活却与前世的灰暗绝望形成了鲜明对比,如同从逼仄潮湿的地下室,

一步踏入了阳光充沛的玻璃花房。路家,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

路初微几乎成了她的“专属管家”,营养师、心理咨询师、购物伙伴多重身份无缝切换。

她不仅霸道地包揽了江可绮所有的产检陪同任务,还凭借着她那“横扫商场”的气势,

将婴儿房布置得温馨又齐全,从进口的环保漆到最柔软的婴儿衣物,事无巨细。而路妈妈,

则填补了江可绮生命中那块关于“母亲”的空白。这位优雅而温暖的贵夫人,

几乎每隔一天就会提着保温桶上门,就算自己来不了也会打发家里的佣人过来,

装着根据江可绮孕期阶段营养师精心调配的汤水——有时是清淡去水肿的冬瓜薏米煲老鸭,

有时是补气血的当归红枣乌鸡汤,有时是安神助眠的百合莲子炖猪心。“可绮,你太瘦了,

得多吃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路妈妈总是温柔地看着她,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关爱。她会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江可绮喝汤,

一边絮絮叨叨地分享路初微小时候的趣事,或者传授一些过来人的育儿经验,

甚至请来一位资深的产科医生来给江可绮传授孕期知识。那种被长辈真心疼惜的感觉,

是江可绮这个孤儿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常常让她鼻尖发酸,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一个孤女能遇到路初微这样好的朋友,还有这么好的路妈妈。工作上,

江可绮更是将“拼命三娘”的特质发挥到了极致。

孕晚期的不适——浮肿的脚踝、腰背的酸胀、频繁的起夜——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专业和效率。

她就像一台精密而不知疲倦的机器,将所有的情感波动都转化成了工作的动力。

她主动啃下了部门里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一个跨国企业的并购风险评估项目。

这个项目时间紧、数据庞杂、涉及多国法规,之前几位资深同事都有些挠头。

江可绮却迎难而上。她利用所有碎片化时间查阅资料,深夜还在与海外团队进行视频会议,

协调时差,核对数据。她提交的风险评估报告,不仅条理清晰、数据翔实,

更是敏锐地指出了几个被忽略的、潜在的政治和法律风险点,

并提出了数套具有极强操作性的应对预案。报告提交上去的第三天,

部门总监李总亲自将她叫到了办公室。“可绮,坐。”李总看着她硕大的孕肚,

语气带着赞赏和一丝担忧,“你这次的项目报告,做得非常出色!

刚才大老板特意打电话来表扬,说我们部门立了大功,为客户避免了至少九位数的潜在损失!

”江可绮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是谦逊地笑了笑:“李总过奖了,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不,这不仅仅是分内工作,这是超越预期的卓越表现!”李总摆摆手,语气变得郑重,

“鉴于你近期连续做出的突出贡献,以及所展现出的专业能力和责任心,

经过管理层讨论决定,在你产假归来后,正式晋升你为风险管理部副经理。

薪资上调百分之四十。”副经理!薪资上调百分之四十!江可绮忍不住心头一跳。

这不仅意味着收入的显著增加,更意味着职业平台的飞跃,

是她立足职场、实现经济彻底独立的关键一步!“谢谢李总的信任和公司的认可!

我一定不负所托!”她站起身,郑重地说道。这一次,她的笑容里带上了真切的喜悦和坚定。

这是她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自己和宝宝挣来的底气和未来!收入的增长带来了最直接的变化。

江可绮没有再拒绝路初微“便宜租房”的好意,

但她坚持自己支付了孕期所有的营养品、产检费用以及即将到来的月子中心和育儿嫂的费用。

她聘请了一位口碑极佳、有多年经验的育儿嫂张姐,提前签订了合同,

只待她生产后便可上岗。这种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让她前所未有地安心和踏实。相比之下,周雾深那边的消息,偶尔像几滴污水,

试图溅入她清澈的生活,却终究无法留下痕迹。路初微偶尔还是会带来一些“八卦”,

比如周家为了凑那八百八十八万彩礼,几乎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还欠下了不少外债;比如梁春兰虽然憋着气,

但还是在老姐妹圈里吹嘘儿子要娶“豪门千金”;比如周雾深在孟家愈发小心翼翼,

活像个高级佣人……江可绮只是听着,神色平静无波。那些人与事,

早已被她剥离出她的世界。他们的挣扎、算计、虚荣与卑微,与她何干?

她甚至连一丝嘲讽的兴趣都欠奉。她的心,已经被新的生活、未来的希望和对腹中骨肉的爱,

填得满满的,再无空隙容纳那些肮脏的过往。终于,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刻。

那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江可绮刚和路初微一起整理好婴儿房的所有物品,正准备休息,

腹部传来一阵规律而有力的宫缩。她异常冷静,按照孕期课程上学到的知识调整呼吸,

然后平静地通知了路初微和提前约好的医院。没有前世生产时的孤立无援,

没有丈夫的缺席和冷漠。产房外,路初微和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路妈妈紧张而期待地守候着。

路初微甚至不顾形象地扒在产房门口,试图听到里面的动静。产房里,

江可绮配合着医生的指令,用力,呼吸,再用力。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但她的神志却异常清醒。前世的生产,是伴随着心碎和绝望的折磨,而这一次,每一声鼓励,

每一次用力,都充满了新生的力量和希望。“加油!看到头发了!再用一次力!

”助产士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江可绮咬紧牙关,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脑海中闪过的是路初微笑嘻嘻的脸,是路妈妈温柔的汤勺,

是电脑屏幕上被她攻克的项目难题,是那张代表着认可的晋升通知……所有这些,

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她身体深处迸发出来!“哇——!

”一声响亮、有力、充满生命力的啼哭,划破了产房的紧张空气,

也仿佛彻底涤清了江可绮灵魂上前世残留的所有阴霾。“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六斤八两!

”护士将清理干净、包裹在柔软襁褓里的婴儿,轻轻放在江可绮的胸前。那一刻,

时间仿佛静止了。江可绮低头,

看着怀里那个小小的、红彤彤的、闭着眼睛却挥舞着小拳头的婴儿,

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不是悲伤,

而是一种浩荡的、几乎将她淹没的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心酸。她的铮铮。她的孩子。这一次,

妈妈终于可以抱着你,在一个充满爱与阳光的世界里,好好看看你。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停止了啼哭,小嘴巴咂巴了几下,安心地靠在她的胸口。

产房门打开,路初微和路妈妈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看到江可绮怀里的孩子,

路初微激动得眼圈都红了,路妈妈则温柔地抚摸着江可绮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连声道:“辛苦了,孩子,辛苦了……”窗外,晨曦微露,新的一天正要开始。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一大一小两个新生的生命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江可绮轻轻吻了吻儿子饱满的额头,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坚定。前世的血泪与绝望,

已被她亲手斩断。今生的道路,纵然不会一帆风顺,但她已拥有足够的勇气、能力和爱,

去披荆斩棘,为她,也为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开创一个真正光明而温暖的未来。她的逆袭,

从这一刻起,才真正拉开了序幕。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第八章:虚妄的盛宴与江可绮那边安稳待产、事业精进的宁静充实相比,

周雾深的世界正上演着一场鸡飞狗跳、尊严扫地的筹钱大戏。八百八十八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周家喘不过气。周雾深那点工资和积蓄,

在孟家给出的奢华消费标准下,早已所剩无几。他硬着头皮,

开始了四处碰壁的“化缘”之旅。第一站,自然是他的父母。 梁春兰虽然心疼儿子,

但更心疼钱。她把存折拍在桌上,声音尖利:“这是我们老两口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

五十万!全给你了!为了你那个千金小姐,我们这把老骨头都得榨干了!

”周振国蹲在阳台角落,闷头抽烟,烟雾缭绕中是他愁苦又无能为力的脸。第二站,

亲戚朋友。 周雾深提着昂贵的礼品,堆着笑脸,敲开了一扇扇门。起初,

听说他要娶“大老板的女儿”,大家还客客气气,但一听到开口借钱的数额,

态度立刻微妙起来。“雾深啊,不是叔不帮你,你看你弟马上也要结婚买房了,

家里实在紧张……”“阿深,听说你岳家家大业大,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是九牛一毛?

怎么还让你出来借?”“投资?你这算盘打得精啊,用我们的钱去填你岳家的坑,

到时候你飞黄腾达了,还记得我们这些穷亲戚?”冷嘲热讽,婉言拒绝,

虚与委蛇……周雾深尝尽了人情冷暖。他陪着笑,说着保证尽快归还的承诺,

心里却像被油煎一样。前世,他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都是江可绮那个蠢女人,

如果不是她……他心里那股莫名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层。第三站,银行和小额贷款。

他抵押了父母在老家的房子梁春兰为此又大闹一场,以自己的未来工资做担保,

拆东墙补西墙,总算又凑拢了一部分。但距离那个天文数字,依然有着巨大的缺口。

他日渐憔悴,眼底布满红血丝,在孟楚楚面前强颜欢笑,背地里却焦虑得夜不能寐。

孟楚楚看着他辛苦,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虽然享受周雾深为她奔波的样子,

证明他的“真心”,但也不希望他太难看,毕竟这将来也是她的脸面。一天晚上,

在周雾深又一次因为筹款不顺而神情阴郁时,孟楚楚穿着真丝睡裙,慵懒地靠在他怀里,

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雾深,看你最近都瘦了。”她语气带着娇嗔的埋怨,

“是不是钱的事情很麻烦?”周雾深身体一僵,勉强笑道:“还好,我能解决,

不能让你和叔叔阿姨失望。”孟楚楚满意地笑了,她就喜欢周雾深这副为她拼尽全力的样子。

她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算了,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剩下的钱,我帮你补上。

”周雾深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孟楚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名下有些我妈给的基金和股票,变现一部分就够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带着警告,“这事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尤其是我妈!

她要是知道我倒贴,非得气死不可!这钱,算我借给你的,以后你得还我,知道吗?

”峰回路转!周雾深几乎要喜极而泣,他紧紧抱住孟楚楚,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楚楚!

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还你!我以后一定千百倍对你好!

”他自动忽略了“借”这个字眼,满心都是即将达成目标的狂喜和一种扭曲的成就感——看,

他还是有魅力的,能让千金小姐为他掏钱!彩礼的危机,

终于在孟楚楚的“恋爱脑”和私房钱支持下,勉强渡过了。接下来是财产公证。这一次,

孟建业和赵曼丽态度异常坚决。他们可以允许女儿适当“帮助”未来女婿,

但核心资产必须隔离。在孟家专用的律师面前,

婚房一栋位于顶级地段、价值数千万的别墅、孟楚楚名下的大部分股权和家族信托收益,

全部进行婚前财产公证,与周雾深无关。周雾深看着那份厚厚的协议,

感觉每一个字都在嘲笑他的贫穷和野心。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脸上***辣的,

仿佛又被无形地扇了几个耳光。“雾深……”孟楚楚看着他的样子,扯了扯他的袖子,

小声说,“你别多想,我爸妈就是太谨慎了……我还有一些我自己攒的私房钱、首饰和车,

那些都没公证的……”她这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炫耀和施舍。

周雾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屈辱和怒火。他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只要踏进孟家的大门,只要抓住孟楚楚的心,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挤出一个理解的笑容,

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因为用力而有些扭曲。“叔叔阿姨考虑得周到,

应该的。”他听到自己这样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最大的障碍扫清,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按下了快进键。他们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拿着那本红色的册子,

周雾深的心情复杂难言。没有了第一次和江可绮领证时的激动和珍视,

只剩下一种任务达成的松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照片上,孟楚楚笑靥如花,

依偎在他身边,而他,虽然也笑着,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婚礼的筹备,

完全是孟家主导的一场盛大的秀。场地选在了本市最奢华的七星酒店,

婚纱是法国空运来的高级定制,婚庆团队是重金聘请的业内顶尖,宾客名单上非富即贵,

几乎囊括了本市的商界名流。周雾深这边的亲友,显得格格不入。

梁春兰和周振国穿着廉价的礼服,拘谨地坐在主桌,看着周围流光溢彩、觥筹交错,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梁春兰试图摆出婆婆的架势,

但在赵曼丽那浑然天成的贵妇气场面前,瞬间被打回原形,只能讪讪地笑着。婚礼当天,

极尽奢华。鲜花拱门,交响乐团,空中洒落的玫瑰花瓣……周雾深站在台上,

看着孟楚楚在她父亲的陪伴下,踩着铺满花瓣的地毯,一步步向他走来。聚光灯打在他身上,

他应该是全场的焦点,是人人羡慕的新郎。然而,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台下。

他看到父母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局促,

看到孟家亲友那礼貌却疏离、甚至带着隐隐审视的目光,

看到赵曼丽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司仪热情洋溢地问:“周雾深先生,

你是否愿意娶孟楚楚小姐为妻,无论贫穷富贵……”“我愿意。

”他听到自己清晰而快速地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三个字背后,

不是爱,不是承诺,而是一场精心计算的交易,一次押上尊严和未来的豪赌。

他握紧了孟楚楚的手,那手上硕大的钻戒硌得他生疼。敬酒环节,周雾深端着酒杯,

跟在孟建业和赵曼丽身后,像一个高级随从。孟建业向商界伙伴介绍他时,

语气平淡:“这是小女楚楚的先生,周雾深,在公司技术部。”“周先生年轻有为啊。

”对方客气地寒暄,眼神却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周雾深笑着回应,

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他知道,在这些人眼里,

他不过是孟家“招”来的一个有点能力的女婿,一个依附者。

婚礼终于在一片喧嚣和表面的祝福中落幕。送走最后一位宾客,

周雾深站在空旷华丽的宴会厅里,看着满地狼藉的鲜花和彩带,

一种巨大的疲惫和空虚感席卷而来。他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财富、地位、光鲜亮丽的生活,

可为什么,心里却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某种最重要的东西?孟楚楚喝得微醺,靠在他身上,

满足地喟叹:“雾深,我们终于结婚了!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孟家女婿了!

”周雾深低下头,看着怀中妆容精致、满脸幸福的新娘,努力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将她搂紧。

“是啊,结婚了。”他低声重复,眼神却穿过她,望向了窗外沉沉的夜色。这场盛大的婚礼,

是他费尽心机得来的跳板,也是他亲手为自己戴上的、华丽而冰冷的枷锁。未来的路会如何,

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所有的屈辱和付出,

他都必须连本带利地赚回来。第九章:啼笑因缘江可绮顺利产子的消息,

像一阵不经意刮过的风,还是吹到了梁春兰的耳朵里。消息来源是她一个也在A市的老姐妹,

在电话里啧啧称奇:“春兰啊,你说奇不奇怪?我今天在妇幼医院碰到你那个前儿媳妇,

江可绮了!嚯,气色那叫一个好,抱着个刚出生的娃娃,

旁边还有个打扮得很阔气的太太和姑娘陪着,有说有笑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少奶奶呢!她不是跟你家雾深离了吗?这又跟谁生了?

”梁春兰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掐得掌心发白。江可绮生了?还是个儿子?她的孙子!

一股说不清是恼怒、是嫉妒还是不甘的情绪瞬间冲上了头顶。那个孤女,离了她儿子,

居然还能过得这么好?还生了周家的长孙!虽然离婚了,但那孩子身上流着周家的血,

是她梁春兰的亲孙子!她立刻拨通了周雾深的电话,语气急切又带着责备:“雾深!

江可绮生了!生了个儿子!你知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周雾深正被孟楚楚拉着逛家具店,

闻言愣了一下,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诧异,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对着一盏水晶灯评头论足的孟楚楚,压低声音:“妈,

你听谁说的?她生不生孩子,跟我们没关系了。”“怎么没关系?!

”梁春兰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那是我的孙子!我们周家的种!

她江可绮凭什么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见?你赶紧的,去找她,把我孙子要回来!哪怕看看也行!

”周雾深一阵头疼。他现在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乱麻,哪里还有精力去管江可绮和孩子?

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江可绮现在住在哪里,联系方式也早就被拉黑了。“妈,你别闹了!

我现在怎么去找她?楚楚这边……”“我不管!”梁春兰打断他,带着一种蛮横的执念,

“我就要见我孙子!你没办法,我去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她!

”她想起老姐妹说的“打扮阔气的太太”,心里又酸又恨,肯定是江可绮攀上高枝了,

才这么硬气!梁春兰说到做到,还真开始千方百计打听江可绮的住处。

她去过江可绮以前的公司,

被告知早就离职了江可绮怕周家人纠缠 故意让前台这么说;想去之前租住的小区打听,

又拉不下脸,怕遇到熟人丢人。折腾了好几天,一无所获。碰了一鼻子灰的梁春兰,

憋着一肚子火,又把矛头转向了儿子现在的生活。自从周雾深和孟楚楚领证后,

周家父母就以“照顾儿子媳妇”为名,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孟家准备的豪华别墅。一开始,

梁春兰是扬眉吐气的,看着这宽敞明亮、装修奢华的房子,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出息了。

但很快,现实就给了她沉重的打击。摩擦从生活习惯的方方面面开始。梁春兰习惯早起,

喜欢一大早开着电视听新闻,声音洪亮。而孟楚楚习惯睡到日上三竿,被吵醒后脾气极大,

直接冲到客厅摔了遥控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乡下人就是没规矩!

”梁春兰气得脸色发青,想反驳,却被周雾深死死拉住:“妈!你小点声!楚楚她起床气大!

”周振国想在自己房间抽根烟,刚点上,烟雾报警器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物业保安立刻上门询问,弄得十分尴尬。孟楚楚捏着鼻子,一脸嫌恶:“臭死了!

要抽去外面抽!别把我房子熏坏了!”吃饭更是重灾区。

梁春兰做了几十年重油重盐的家常菜,孟楚楚吃一口就放下筷子:“这怎么吃啊?油腻腻的,

一点也不健康。”她直接打电话让五星级酒店送餐,看着那一小碟一小碟精致却量少的菜肴,

梁春兰心里直骂“败家”,却不敢说出口。最让梁春兰憋屈的,是孟楚楚那颐指气使的态度。

她使唤周雾深如同使唤佣人,稍有不顺心就发脾气。周雾深在妻子和父母之间左右为难,

大多数时候,都选择息事宁人,劝自己父母“忍一忍”、“让着点楚楚”。一次,

梁春兰实在没忍住,在孟楚楚又一次因为汤咸了而摔筷子后,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

真是难伺候……”“你说什么?!”孟楚楚立刻炸了,猛地站起身,指着梁春兰的鼻子,

“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敢说我难伺候?不愿意住就滚回你们县城去!”“楚楚!

怎么跟妈说话呢!”周雾深赶紧上前劝阻。“妈?她算哪门子妈?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太,

别在我这儿摆婆婆的谱!”孟楚楚口不择言。梁春兰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