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蹊看过去，“你笑什么笑，不好好教孙子，以后赔钱的事情还多着呢？”
说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诶，你个才三岁的奶娃子说话这么难听？当家长是怎么教的！”那人不乐意了。
她孙子好着呢，凭什么被你骑脸骂。
她看向杜诗双，“乔夫人，你不管管？”
“你孩子掀翻我孙女摊子你都不管，我家孩子只是陈述事实我就得管，凭什么？”
杜诗双回应。
那人气了个仰倒。
“乌主任，你看！乔夫人这么暴躁，她教出来的孙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家属院的幼儿园就不要让这个小崽子进了，省得她教坏其他小朋友。”
这句话显然说到了家长的心坎上了。
乔言蹊牙尖嘴利，一看就不好惹。
小孩子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免不了发生矛盾。
乔家两夫妻要能力有能力，要人脉有人脉，这一家子就没一个软柿子。
到时候自家孩子受了欺负，都没处找理去。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小崽子入学，从根本上杜绝事情的发生。
“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到我家孩子上学的事情上了？”
杜诗双怼了过去，“你家孩子才真真是坏种！他现在敢掀我家孩子辛辛苦苦摆出来的摊位，到了外面也可以踹翻小老百姓赖以生存的营生！”
乌主任看了杜诗双一眼，不满道，“上纲上线，这就过了吧！小孩子家打打闹闹，怎么就上升到了寻常老百姓的营生上去了！”
“他口口声声说打倒资本主义，自家吃不完的水果摆出来就是资本家了，那外面摆摊卖包子，卖大碗茶的，不都是资本主义？”
带头男孩探出头来振振有词，“本来就是！”
“你给我闭嘴吧！”
带头男孩还想说什么，被他奶奶按了回去。
乌主任走到领头小孩身前，蹲下，“告诉奶奶，谁告诉你摆摊就是资本主义？”
领头小孩仰头，看向自己奶奶。
意思很明显了。
“老姐姐，这话可不能这么跟孩子说啊。”乌主任站起身，“我们国家现在搞‘搞活经济’，支持老百姓做买卖改善生活，你口中的资本主义是老一套，你是干部家属，思想上得跟得上时代……”
乌主任喋喋不休！
因着乌主任手中把着分配福利的权利，领头男孩的奶奶就算不服气也不得不听。
终于，乌主任停了下来。
领头男孩奶奶看准时机向乌主任保证，“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不在孩子面前乱说！”
乌主任，“知错就好！向乔夫人道歉！该赔偿赔偿！”
她又对杜诗双说，“算算水果的价格！”
要赔钱了，那几个闹事的家长不满了。
“不就是一点水果，我家也有，赔什么钱呀？”
有人开口，其他人附和。
“就是就是！邻里邻居的，赔什么钱呀！伤和气！”
杜诗双：“水果摊的主人是我孙女！他们需要赔偿和道歉的对象是我孙女，我就不掺和了！”
乔言蹊从杜诗双身后站了出来，“就是就是！”
乌主任笑起来，“是是是，小老板，你打算要他们怎么赔偿呢！”
小孩好呀，小孩好哄！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那些打砸乔言蹊水果摊的孩子的奶奶纷纷站了出来，对乔言蹊道。
“小闺女，你长得可爱又漂亮，肯定是个善良的人，怎么会要我们赔钱呢？奶奶也一大把年纪了，实在没钱赔！”
“我孙子和你差不多年纪，只要你让我赔钱了，我让他以后都不带你玩！”
“我让他们给你道个歉就好了，几个水果也不值什么钱！”
乔言蹊看过去，说‘水果不值几个钱’的是领头男孩的奶奶。
“是的，奶奶，不值几个钱，就更要赔了！我知道那一点点钱在您看来只是一点点，但在我看来就是很多很多，我要攒好久好久！”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让人更好理解这其中的差距。
“既然您觉得只是一点点，那不如你全赔！这样，我就不找其他人了！”
乔言蹊话音落下，场面霎时一静。
他们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孩说出这么长一串话，还说得这么有条理，让人无可反驳。
有那个脑子转得快的，很快就反应过来。
“孙泉他奶奶，要不就按小老板说的做！”
她说完这句，立刻押着自家孙子向乔言蹊道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现场。
其他人有样跟样，也学着她的样子，让自家孩子道歉，然后拉着人离开。
最后，现场只剩领头小孩和他的奶奶。
“奶！我怕！”领头男孩孙泉躲在他奶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怯怯地看向他奶。
他看人脸色的能力满级，他明显地感觉到，奶奶好像生气了。
为什么要赔钱？
奶奶为什么要生气？
明明，他在做大英雄不是吗？
他不懂！
孙泉奶奶一肚子气，没空搭理小孙子。
这点钱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只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摆摊卖水果就是个资本主义尾巴，要在以前，是要拉出去游街的。
现在……
她从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给！不用找了！”
拉着孙子就要走。
“奶奶，他还没道歉呢！”
乔言蹊指着孙泉。
孙泉奶奶拍孙泉脑袋，咬牙切齿，“快向妹妹道歉！”
孙泉转过身，不情不愿向乔言蹊道，“对不起！”
乔言蹊小奶音甜甜，说出的话却冷酷，“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你还想我怎么办？”孙泉崩溃了。
在他看来，他这个做人大哥的向一个比他小比他矮的小丫头片子低头道歉，已经够丢脸了。
她居然不接受，凭什么！
“你道歉，我接受你的道歉，难道还要理由吗？”
乔言蹊说。
孙泉奶奶觉得孙子丢人，拖着孙子走了。
事情完美解决，乌主任寒暄几句，也离开了。
小院又恢复宁静。
军军星星眼看着乔言蹊，“闹闹，你好厉害，我以后要向你学习！”
胥冷荷眼睛一亮，“对，向闹闹学习！”
自那以后，乔言蹊多了一个小尾巴。
……
乔言蹊一边收拾一边愤愤：失策了。
该让他们打扫的，这样惩罚才到位。
她把心中所想告诉奶奶。
杜诗双听完，“这次是我们闹闹头一次处理这些事，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闹闹会处理得更更好！”
现在，她对于小孙女外出摆摊的事也不那么排斥了。
如果小孙女再提一次要去大院门口摆摊，她是会同意的。
但是，小孙女突然问。
“我为什么要被打倒，卖水果就是资本家？资本家就应该被打倒？我不明白！”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杜诗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用惯常敷衍小孩的方式，“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乔言蹊执拗。
“他们是错的！”
乔言蹊接话，“所以，我不用被打倒，卖水果不是资本家，资本家也不应该被打倒！”
“是的，但是这些话不要在外面说！”因为局势还不是很明朗，万一反复又像前几年那样怎么办。
乔言蹊乖乖点头，“好！”
杜诗双顺势提起摆摊的话题，“明天还继续摆摊卖水果吗？”
乔乔言蹊沉吟了一会儿，“我想继续，但是家里好像没有多余的水果可以卖了！”
“我们可以去买一点拿回家卖！”
“还是算了吧，投入成本太高了，不值得！我想捡垃圾卖钱！”
杜诗双瞪大了眼睛，“不行！”一贯温和的杜诗双心里尖叫：万万不可！
乔家的小孙女要是在大院捡垃圾，邻居肯定要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虐待儿童。
乔言蹊眼睛圆睁，“捡垃圾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无本的买卖了，怎么还不行！”
相对于卖水果，捡垃圾是一定能挣钱的事业，怎么还不行。
“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饭了，为什么要捡垃圾！”
“志轩也在捡垃圾，我要向他看齐！”
“小兔崽子！”杜诗双咬牙。，
她温柔哄，“崽崽，我们不向他学！捡垃圾容易生病！”
“志轩就捡垃圾！”
“志轩皮糙肉厚，不容易被细菌打倒。咱是细皮嫩肉的小朋友，不和他学！”
乔言蹊遗憾，“好吧！”
但是，她的捡垃圾之心不死。
“奶，什么垃圾是可以卖钱的？”
杜诗双一听这话，心里咯噔。
这小祖宗还惦记着呢！
她伸手把乔言蹊揽到怀里，梳理小孩被风吹乱的头发。
“也就是些纸板子、旧报纸，酒瓶子什么的能卖钱。”
“那我就去捡！”
杜诗双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见邻居们同情的目光。
老乔家的小孙女，翻垃圾桶找废品，这还了得！
“崽崽啊，”她温声细语劝，“你身子还不如垃圾桶高，翻垃圾桶还累，而且垃圾都脏兮兮的，万一垃圾桶里的虫子咬到你怎么办？”
乔言蹊打了个激灵，“不要虫子！”
杜诗双心里把乔志轩骂了千百遍，这兔崽子总把她家乖乖孙女往沟里带。
“这样吧，”她说，“你把家里的旧报纸和牙膏皮收拾好，我付你一份工钱，卖到废品站还能再得一份，等于挣双份。”
乔言蹊歪着头，“那奶奶不是亏了吗？那些本来就是咱们家的呀。”
杜诗双被孩子逗笑了，心里软成一团，“不亏不亏，奶奶雇你干活，给你工钱，天经地义。”
可乔言蹊却摇头，小脸认真，“不行，志轩都是自己挣来的。我要像他一样，靠自己的本事赚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