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天香书阅!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阿婥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7

姐姐年少聪颖,三岁识字,七岁便能提笔作诗。因此名动长安,并与国公府嫡子定下婚约。

人人叹她好命。只可惜,成婚的前一夜竟意外失足跌进湖里,香消玉殒。

爹娘终于把目光落到我身上。他们让我学习姐姐的一颦一笑。代替她嫁入了国公府。此后,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让所有人都为姐姐偿命。1新年回家贺岁。

用过晚膳后,男人们坐在正厅聊天。母亲将我带回了卧房。门一关上,她便横眉冷对起来,

你姐姐从来都不会喝酒。方才宴席上你饮了有四五杯。今日这等重要的场合,

你若是醉了,如何伺候夫婿?还有,你头上的金凤钗太过华贵,

怀瑾一贯喜欢清新素雅些的女子,你这般不懂得投其所好,怨不得怀瑾不喜你。

她拉着我坐在梳妆台前。将我头上的累丝凤钗与洒金步摇摘下,戴上了一支绒花。兰花纹样,

是姐姐所钟爱的。又戴上一支碧玉簪子,也是姐姐的旧物。

拿着帕子将我的唇脂、胭脂轻轻拭去。镜中人容貌秀丽端庄。有五分像姐姐。

母亲终于有了笑脸,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样就对了。其实从前我也是不喜奢华的。

可我与姐姐越长越像。于是,只能用华贵的首饰、浓重的胭脂,尽力掩盖住与她相似的部分。

我不敢见她。2姐姐名唤明妤,比我大了三岁。当初母亲怀她的时候,父亲还在济州做官。

听闻那几年济州大旱,颗粒无收,难民数都数不尽。父亲整日焦头烂额。直到姐姐降生。

说来也奇了。姐姐出生当日,天降甘霖,连续数日的大雨解了这场旱灾。

算命的说姐姐命格极好,是个能旺父旺夫的绝佳命格。如算命先生所言。自那姐姐降生以后,

父亲官运亨通,一路升任,被调至长安。次年,就有了我。因着姐姐珠玉在前,

爹娘也给我算了命。结果我跟姐姐天差地别。我的命格庸庸碌碌,无波无澜。爹娘失望之余,

将一颗心都扑到了姐姐身上。她读书认字时,我睡觉。她写诗画画时,我睡觉。

她名动长安时,我被夫子责骂是个蠢物。人生的前十五年,我都活在姐姐的阴影下。

身边没有一个人是不会拿我跟她做对比的。就连与我结交的朋友,

也是因为想要认识姐姐罢了。直到姐姐意外失足。生命停留在十八岁,

停留在她大婚的前一日。母亲垂泪。父亲惋惜,国公府这样的好姻缘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们看向安安静***在一旁的我。眼神交换间,有了决策。买通算命先生,

偷偷换了我的生辰八字,谎称我虽不如姐姐,但这命格也是极好的。他们信了。婚事延迟,

新娘换成了我。爹娘又按照曾经教导姐姐的方式,逼着我去学我不擅长的东西。新婚那夜,

我模仿着姐姐的模样喊夫君。薛怀瑾满脸嫌恶。皱着眉头推开我,别演了,

你一点都不像她。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我坐在廊下,握着姐姐送我的金锁枯坐一夜。

思绪回笼。窗外有风吹过。丫鬟站在一旁,夫人,姑爷来问天色已晚,

姑娘今日可要回国公府?这是客气话。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哪有在婆家过夜的?

……从母亲院子里出来时,薛怀瑾在廊下等着我。四目相对。他眸中闪过诧异。

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我们二人并肩而行。走到月洞门下,

听见不远处传来诵经的声音。我觉得奇怪,随手喊住一名婢女,哪里来的和尚?

婢女欲言又止,回姑娘的话,是大人跟夫人近来时常梦魇,便请了师父来为大姑娘超度。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薛怀瑾紧张的问道:超度?超度,一般是亡魂在地下过得不安稳,

亦或是在阳间有未了的心愿、放不下的人。可三年过去了。姐姐竟还有放不下牵挂吗?

薛怀瑾沉声道:去瞧瞧吧。走进姐姐从前的故居。院子久未打理,花花草草都衰败了。

往前看,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屋里,摆着姐姐的灵位。和尚坐于两旁,嘴里念叨着经文。

外头的火纸烧的正旺。它随风飞扬,围着我跟薛怀瑾转起了圈。薛怀瑾一脸失魂落魄,

想要伸手去触摸什么。半晌,红了眼眶。我也伸出手,去抚摸那燃烬的纸灰。

3回国公府的马车里,四周寂静的能听到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薛怀瑾面色不虞。

冲着车夫喊道:停车!他跳下马车,大步往与我相反的地方走去。

我的贴身丫鬟坐进车里,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娘子,好端端的姑爷这是怎么了?

丫鬟担心地眉头皱在一起,他这一闹脾气,国公夫人又要罚您站规矩了。我答非所问,

画棠,你还记得姐姐吗?她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我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可薛怀瑾不记得了。薛怀瑾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姐姐了。我今日这身装扮,若放在从前,

他定要发脾气。可他没有。直到看见那群诵经的和尚,他的表情才有了波澜。他念起姐姐了。

但他已经对我动了心。他不敢承认。愧疚又痛苦,满腔情绪无处发泄。不知该如何面对我,

更觉得对不起姐姐。所以逃了。男人啊……还记得三年前。那是我与薛怀瑾的新婚之夜。

他曾经警告我,让我安分守己,不要奢求太多。他知道父亲想借着国公府这棵大树平步青云。

知道我嫁过来,就是为了将两家的关系紧紧连接在一起。他说看在死去姐姐的面子上,

可以给我正妻的身份。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会尽力提携明家。除此之外,

他再给不了我其他的。成婚一年,我们未曾圆房。府中人对我诸多议论。他充耳不闻。

国公夫人训斥我,作为一个女人,笼络不住丈夫的心,你还能干什么?

薛家本就子嗣单薄,你是正室,总要生个嫡子才行。可你呢?

连怀瑾的身你都近不了。我只是低头盯着脚尖儿,一言不发。因幼时总被忽视的缘故,

我开口说话极晚。爹娘以为我差点要做个哑巴了。长到五岁那年才总算开了口。

但也只会断断续续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旁人都笑我是个结巴。长大了也不灵光,

虽话能说得顺畅了,但嘴笨、话又少。每每挨骂,也只有低着头听的份儿。

国公夫人戳我的脑袋,鹌鹑似的,真是没用!半点比不上你姐姐聪慧。

这话薛怀瑾也说过。他说我不如姐姐聪明,不如姐姐漂亮。甚至还比不上醉春楼的琵琶乐妓。

至少人家懂察言观色,懂曲意逢迎。不像我,是个呆鹅。成婚后的第二年冬,

国公夫人等不及了。偷偷给我跟薛怀瑾下了药。一夜荒唐后,薛怀瑾勃然大怒,骂我恶心。

他以为药是我下的。这下孩子没怀上,他更不归家了。我没反驳,没解释,也没求着他回来。

关上门一心只过自己的日子。旁人说我心大。我不懂什么心大不大,

但从小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已经习惯了。三个月后,薛怀瑾自己回来了。

猛不丁出现在站门口,直勾勾的盯着我。半晌,沉声道:你倒是能忍。

他大概是吃醉了酒,把我当成了姐姐。那日过后,他似乎也适应了我的存在,

不再对我冷言冷语,偶尔也同我相敬如宾。只是,那层纸依旧隔在中间。无法戳破。

5我半路与薛怀瑾闹了别扭,独自一人归家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国公夫人的耳朵里。

她罚我跪在铺满鹅卵石的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若不是你不懂体贴,怀瑾怎会如此?

进门三年肚子也没个动静,若不是怀瑾不肯,我早就替他寻了妾室来了。你倒好,

半分不领情,反倒是腰杆子更硬了。你就给我跪在这儿。天不亮,不许起来。

我跪了一整夜。薛怀瑾归家时,正好太阳升起。我被画棠搀扶着起身。四目相对,

他微微一愣。面露愧疚。本想当做没看见似的离开,却在我差点摔倒时,没忍住折返回来。

一手扶住我我的胳膊,弯腰去瞧我的膝盖。沉声道:去请大夫。大夫来看过,

给我开了药。薛怀瑾坐在榻上,替我擦拭药膏。他低头时,我闻到了那抹异香。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薛怀瑾欲盖弥彰的轻咳一声。破天荒开口解释道:只是听了几首曲子。

他同醉春楼的娇娘是知己。每逢心事难解之时,便会去寻她。我没说话。垂着头,

默默将他手里的药膏拿了过来。自己擦拭。他蹙眉,你这是在怪我?我摇摇头,没有。

薛怀瑾闻言更是生气,明婥,你是木头吗?哪家做***子做成你这副样子的?

我想,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对我有些愧疚的。前些日收到消息,那人已经回到长安了。

这次宫宴,便是重逢的好时机。思及此处。我抬头,眨了眨湿漉漉的眸子,

柔声道:我只是有些嫉妒。婆母说我性子不够柔顺体贴,所以才不讨你欢心。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改。你别生我气,行不行?薛怀瑾愣住。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这种撒娇似的软话。他竟红了耳尖。垂下眸子,慌张的想要逃离。

我拉住他的衣袖,半月后是宫宴,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见他不语,我弱弱缩回手,

不行的话就算了……他从未带我去过这种场合。不答应也是意料之举。那么,

与那人的重逢,便要我重新计划了。只是以那人的身份,我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试了许多法子,都不能得见。因此苦恼了许久。中秋宫宴这天,

薛怀瑾的随从来寻我,少夫人,公子说一个时辰后出发。我心里一喜,明知故问,

去哪里?回少夫人的话,公子说带您一同去参加宫宴。我做戏做到底。

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实则是看到了门外那抹衣角。6中秋宫宴,

所到之人除皇亲国戚,便是身负爵位,且手中有实权的人家。我放眼望去。迅速锁定目标。

镇南王之子——萧屹安。对视之际,我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他却惊的连酒盏都掉落在地上。

萧屹安身旁的人听见动静,关心道:世子这是怎么了?他回过神来,

喃喃问:那位穿浅碧色衣裳的是何人?景国公府的少夫人,明家的女儿。

萧屹安一脸失落,她嫁人了……我跟萧屹安是在一年前相识的。彼时我回老家祭祖,

途径绥州时遇到水匪拦路。萧屹安奉旨来剿水匪,阴差阳错将我救下。我的船毁了,

银钱也没了。他好心将我送去客栈,帮我安顿下来。又塞给我银钱傍身。那时,

我还不知他的身份。只轻声道谢,问他日后该如何把钱还给他。他笑得憨直,挠了挠头发,

小钱而已,不用还的。现在匪盗未平,要委屈姑娘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了。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籍贯何处,年芳几何?我沉默片刻,无名无姓,游魂而已。

萧屹安微愣,神情有些失落。我内疚起来。他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能这样待他?

瞥见窗上的兰花。我道:公子唤我兰姑娘便是。方才片刻的失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笑意。他扬起唇角,兰,好字!正配姑娘高雅之姿!

7我在绥州耽搁了半月有余。萧屹安常来寻我。新鲜花卉、各色蔬果、琳琅满目的珠宝,

他不要钱似的往我这儿塞。我说我不喜欢。他靠在窗沿,那你喜欢什么?

我去给你寻来便是。黄昏时分,树影摇曳。有清风拂过,扬起他的发梢。这句话,

我曾听人说过。女子笑眼盈盈,说话轻声细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阿婥喜欢什么?

姐姐给你寻来便是。因幼时常受冷落,我被养成了冷心冷情的性子。

最初我也是讨厌姐姐的。我觉得是她夺走了属于我的宠爱。每每与她见面,我总冷着一张脸。

她却不厌其烦。声称我是她在世上最爱的妹妹。一片枯叶落下。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有些烦闷,我什么也不喜欢。你不要再来了。说罢,关上窗户。

……绥州阴雨连绵。听闻近日水匪已平,我跟画棠打算启程返回长安。

去镇子上买了些所需的物件。回客栈时碰见了萧屹安。他受了伤。一群蒙面人正朝他逼近。。

来时我看见过,巷子旁有家药铺。不是寻常药铺,店面十分隐蔽,

卖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药物。我让画棠去买一包***。我自己挽起袖子冲上前,

将墙边的竹竿尽数推倒。拉起地上的男人,便往巷子口跑去。黑衣人追了上来。剑光一闪,

我下意识闭眼。预想的疼痛没有落下。睁开眼,发现萧屹安挡在我身前。画棠喊道:姑娘!

黑衣人被吸引视线。我立刻捂住自己跟萧屹安的口鼻。画棠依照我的吩咐,

将***撒了出去。我们得救了。我把萧屹安送去了医馆。第二天便不告而别。回到长安后,

我将父亲之前***纳贿,秉公徇私的证据整理下来。这次借着回乡祭祖的名头,

搜罗到不少证词。证据匿名递上去,却得到一句,明大人私交甚广,又有景国公做靠山,

这些东西奈何不了他。不光奈何不了他。事情还败露了。幸而我做的隐蔽,

父亲查不到我身上。我想,既然他的靠山是景国公,那么直接将景国公拉下来不就是了?

但这对我来说简直难如登天。我没有可信之人。所以哪怕我掌握了景国公与襄王同流合污,

窝藏兵器,私底下招兵买马的事情,也无法将此事捅到上面。只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但我若是能直接将此事透露给太子殿下便不一样了。太子此人疑心深重,与襄王素来不睦,

定会彻查此事。这一查,便什么都瞒不住了。可我怎么才能见到太子?我想到了萧屹安。

把他送去医馆时,我得知了他的身份。后来又闻言,每年元宵,萧屹安都会回来一趟。他,

就是我面见太子的通天桥。8我借口殿内沉闷,出来透气。萧屹安果然跟了出来。

他踌躇不前。一旁假山后,议论声传来,你今日看见那薛夫人了吗?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