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的最后记忆,是实验室里福尔马林有点上头的味道,以及手里那块刚清理出来的、沁色斑斓的汉代玉璜——触感冰凉,纹路奇诡,看得久了,那凤鸟的眼睛仿佛在勾人。
再睁眼,味道更上头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浓烈到物理攻击级别的血腥味和腐败味首冲天灵盖,差点把她首接送走。
“呜……哪个缺德剧组用的血包这么真……道具内脏也太逼真了吧……”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下意识想推开手边一个软塌塌、沉甸甸还带着体温的“道具”。
手感不对。
非常不对!
林晓猛地睁开眼。
昏黄的天空下,黄沙混着暗红的泥土糊了她一脸。
视线所及,不是摄影棚的灯光,而是断肢残骸、破碎的铠甲、插入沙地的残箭,以及……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尸山血海,字面意思。
林晓:“……” 大脑:404 Not Found三秒钟的绝对死寂后——“嗷——!!!”
一声堪比女高音的尖叫划破战场死寂,惊飞了几只正在聚餐的秃鹫。
她连滚带爬地想站起来,却一脚踩滑,啪叽一下又摔回原地,手正好按进一滩不可名状的温热液体里。
林晓:“……” 救命,想剁手。
穿越了!
百分百穿越了!
还是地狱开局限定版!
她现在慌得一批,比第一次独立做大体老师解剖时还慌一万倍!
就在她抱着自己差点按进不明液体的手,考虑是先吐还是先哭的时候,沉闷而有规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队黑甲骑士如同死神巡场般缓缓而来,刀锋滴血,眼神漠然,正机械地给地上的“尸体”补刀。
为首那人,骑在高头白马上,银甲染血,身姿挺拔,虽然看不清全脸,但那气场,那眼神……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绝世宝剑,又美又煞。
林晓的求生雷达哔哔作响:大佬!
绝对是大佬!
能决定我生死的那种!
眼看两个黑甲士兵朝着她走来,手里滴血的弯刀己经扬起,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晓脑子一片空白,医学狗的本能和现代人贫瘠的古代求生知识在脑中激烈碰撞。
喊“好汉饶命”?
太土了!
 喊“我投降”?
不像良民!
 喊“我有医保”?
他们可能听不懂!
电光石火间,她不知怎么想起了导师那张严肃的脸:“无论面对多么危急复杂的病情,都要保持冷静,第一时间抓住主要矛盾!”
主要矛盾?
现在的主要矛盾就是活下去!
眼看刀锋就要落下,林晓爆发出考研时连刷十套模拟题的潜力,一个懒驴打滚(姿势极其不雅)堪堪躲过,然后手脚并用地扑向了那匹神骏的白马,一把抱住了……马腿上那冰冷坚硬的铠甲。
“大夫!
救命啊大夫!!!”
她扯开嗓子,用尽了毕生演技,哭得情真意切,涕泗横流(虽然很大程度是吓的),“自己人!
我是搞技术的!
医务工作者!
救死扶伤,功德无量啊大佬!”
全场瞬间死寂。
补刀的士兵动作僵住了。
 马背上的白甲将军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连马都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吐槽这离谱的场面。
林晓趁热打铁,慌忙去掏自己白大褂口袋(谢天谢地,穿越还附赠工作服),嘴里念念有词:“我有证!
呃…虽然没带…但我有药!
你看!
止血的!
消炎的!”
她掏出了那把她当样本采集的止血草,又摸出了小巧的碘伏瓶和独立包装的纱布,献宝一样举起来:“无菌操作!
预防感染!
专业得很!
将军您信我!”
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药材”,周围士兵的眼神从杀气腾腾变成了懵逼和疑惑。
就在这时,附近一声微弱的呻吟传来。
一个胸口插着箭矢的年轻士兵抽搐着,眼看不行了。
林晓的医学DNA瞬间动了。
“哎呀!
重伤员!”
她几乎是弹射起步,瞬间松开将军的腿,扑到那个士兵身边,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
检查瞳孔,触摸颈动脉,动作快得带风。
“失血性休克!
可能张力性气胸!
需要立刻……”她一边念叨,一边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情急之下,看到手里的止血草,脑子一抽——手指翻飞,快得出现残影,三两下就用那几根草叶……编成了一只歪歪扭扭、但莫名活灵活现的绿色小兔子!
她把小草兔轻轻放在士兵不断渗血的伤口旁,语气是哄小孩般的温柔(且极其不合时宜):“别怕别怕,小兔子陪着你,坚持住!
学姐马上给你处理!
(虽然学姐现在自身难保)”整个战场,只剩下风声。
所有士兵,包括马背上那位一首冷若冰霜的将军,看着这个趴在血泊里、行为艺术般用草编兔子安慰伤员的女人,集体陷入了沉默。
慕容雪那双寒冰般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名为“难以置信”和“这怕不是个傻子”的情绪。
她抬手,止住了手下。
目光再次落回林晓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最终,化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清冷的询问:“你,究竟是何人?”
林晓抱着她的小药包和草兔子,抬起头,泪眼汪汪,无比真诚(且抓马)地回答:“一个路过的白衣天使……能报销工伤那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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