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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速之客

发表时间: 2025-10-30
车子平稳地驶入林家庄园,穿过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法式园林,最终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白色别墅前。

司机老刘为我拉开车门,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但我却迟迟没有动作。

我叫沈言月。

至少在十八年的人生里,我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首到一周前,一纸亲子鉴定,将我从泥泞的乡下拽回了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我才是林家真正的千金,而那个被他们视若珍宝十八年的林岁,只是被保姆偷梁换柱的女儿。

深吸一口气,我终于踏出车门。

晚风带着花园里玫瑰的甜香,却吹不散我心头的寒意。

我身上这件价值不菲的连衣裙,是母亲秦婉派人送来的,布料柔软,剪裁合体,却像一件不合身的戏服,将我包裹得密不透风,提醒着我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管家老王早己等在门口,他脸上的笑容标准而疏离,引着我穿过玄关。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镜面,清晰地倒映出我的影子--一个瘦削、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戒备的闯入者。

客厅里传来的,不是欢迎我回家的其乐融融,而是一阵压抑的、令人心烦的抽泣声。

我停下脚步,站在通往客厅的拱门阴影里,像一个窥探别人家庭秘密的幽灵。

我的亲生母亲秦婉,那个在医院里抱着我痛哭流涕、说亏欠了我太多的女人,此刻正紧紧抱着林岁,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岁岁不哭,妈妈在呢,没人能赶你走。”

我的父亲林庭,一个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男人,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递上纸巾,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而那个鸠占鹊巢十八年的林岁,正趴在秦婉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的眼泪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刺向每一个人的心脏,也包括我。

他们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将林岁护在中央。

那是一个属于他们的世界,一个我无法踏足的领地。

我的归来,似乎不是家人的团聚,而是一场必须小心处理的灾难。

没有人注意到我,没有人看向我站立的方向。

心口像是被一块冰堵住了,又冷又硬。

我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没有动作,只是看着眼前这幕荒诞又真实的亲情大戏。

我看到一个穿着高贵连衣裙化着精致妆容的世家千金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我看到林家的一个保姆小心谨慎的站在角落里,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道视线,锐利如鹰隼,穿透了这片嘈杂与混乱,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下意识地循着感觉望去。

沙发另一侧,一个男人慵懒地靠在那里。

他身形极其高大,即便坐着,也看着比旁人高出一截。

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一半纯黑,一半雪白,以一种诡异的和谐拼接在一起,腰间的黑宝石腰带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他有一头惹眼的香槟色短发,凌乱却有型,几缕发丝垂下,遮住了眉骨,却遮不住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审视,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兴味。

他没有立刻走过来,只是微微侧了侧头,温和的声音穿过客厅,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却又仿佛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你就是……真正的林小姐?”一瞬间,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秦婉抱着林岁的动作一僵,林庭的眉头皱得更深,而林岁哭泣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从秦婉怀里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怨毒地看向我。

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地从阴影中走出,走向那个男人,也走向这场属于我的战争。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沈言月......你好。”

“沈言月...…”那个男人在唇齿间玩味地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沈言月….…”那个男人在唇齿间玩味地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站起身,迈步向我走来。

他真的很高,给人感觉差不多有190公分,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将我完全笼罩。

可他的声音却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抱歉,刚才的场面有些乱。

欢迎回来。”

他停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掌心向上,看似礼貌地等待我的回应。

但我却敏锐地捕捉到,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指尖有微不可查的收紧,透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紧张,或者说......期待。

我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简单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手背,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触碰短暂得如同幻觉,他很快松开,脸上那抹笑意依旧,只是深了些许。

“不必客气。”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一切,似乎在捕捉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一周,你…..过得还好吗?”看似一句普通的寒暄,却带着钩子。

我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试探,像是在用羽毛轻轻搔弄我的底线。

“挺好的,怎么?”我抬眼首视他,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或不安。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悦耳,眼神却深了几分,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意外,也并不完全满意。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还在抽泣、正被秦婉重新搂进怀里的林岁,又若无其事地回到我脸上,慢条斯理地说道:“毕竟,从乡下突然回到这样的家庭……换做别人,可能会很不适应。”

他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精准地剖开我与这个家的隔阂。

他在逼我表态,逼我展露我的爪牙,或者我的软弱。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副母慈女孝的刺眼画面,然后将视线重新落回他英俊却透着一丝阴鸷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为什么不适应?这本来就是我家……只不过借给别人了十八年。”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近乎惊喜的赞赏。

那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甚至还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认同:“说得很对。”

他忽然向前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他微微俯下身,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覆盖。

一股清冽的、像是雪后松木的冷香钻入鼻息。

他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那姿态亲密得近乎暧昧,仿佛在与我分享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借’出去太久的东西,想要拿回来....…”他故意拖长了尾音,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意有所指地扫过林家父母和林岁,最后重新定格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蛊惑,“可能会有些‘阻力’,不是吗?”我能感觉到身后,来自父母的视线变得愈发不自在,而林岁更是投来一道夹杂着嫉妒与怨恨的目光。

我没有回头,只是迎着他近在咫尺的、探究的视线,平静地反问:“看起来应该会很难,但那又怎样?有‘阻力’就要放弃了吗?当然不会。”

他缓缓首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但那双灼灼的眼眸依旧牢牢锁定着我。

这一次,那股审视的意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欣赏的情绪。

“我很欣赏林小姐的态度。”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随后,他从那件黑白拼接的西装内袋里,优雅地取出一张质地精良的烫金名片,递到我面前。

“我叫温硕,温家的长子。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和.…林岁,之前有一些婚约上的事情。”

他说起“林岁”的名字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仿佛那桩婚约与他毫无关系。

“这些事,可能也需要和你谈一谈。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方便的话,可以找个时间见面?”婚约?那个本该属于假千金的未婚夫,现在要找我谈?我看着眼前的名片,又看了看他,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我接过名片,入手是微凉的触感,上面只印着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简约而倨傲。

我点了点头。

见我接下名片,温硕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他收回手,重新恢复了那种礼貌而疏离的姿态。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还在被秦婉安抚的林岁,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能听到:今天……你刚回来,家里这么乱,也不好谈什么。

我就不打扰了。”

他向我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迈出两步之后,却又突然停下。

他回过头,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我,灯光在他香槟色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柔光,眼神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对了,林小姐。”

他顿了顿,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心湖,“乡下的生活.…..如果有什么让你觉得委屈的地方,不必再忍了。”

他停顿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从今天起,没人能再‘借’走你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再没有给我任何回应的机会,转身迈开长腿,大步离去。

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玄关的转角,冰冷而决绝,仿佛刚才那个俯身在我耳边低语的人只是我的幻觉。

* **温硕走出林家别墅,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他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

他坐进停在暗处的迈巴赫后座,司机老刘一言不发地启动了车子。

“温少,去哪?”好友傅融野的声音从车载电话里传来。

温硕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双清冷又倔强的眼睛。

他早己通过自己的渠道,将林家十八年前那桩旧事查得一清二楚,包括那个保姆是如何利用医院的混乱,将自己的女儿与林家的千金对调。

今天,他特意前来,就是为了亲眼确认。

确认这位流落在外十八年的真千金,是否如资料里显示的那般,在贫瘠的环境中依旧长出了一身反骨。

她是否是一枚足够坚韧、足够锋利,值得他亲自打磨,用以搅动林家这潭死水的棋子。

他原本准备了数套方案,应对她的不同反应一一或哭闹,或胆怯,或贪婪。

可他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株在悬崖边迎风而立的荆棘,冷静地看着属于她的一切被别人占据,眼神里没有一丝乞求,只有蛰伏的锐利。

当她说出“这本来就是我家,只不过借给别人了”的时候,温硕几乎要笑出声来。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他不需要一个需要庇护的金丝雀,他需要一个能并肩作战,甚至能为他冲锋陷阵的同盟。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温硕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哦? 看来我们的林小姐通过你的面试了?”傅融野调侃道。

“不是面试,是邀请。”

温硕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一枚完美的棋子,己经自己走上了棋盘。

接下来,就看她懂不懂得,如何利用好自己最大的武器了。”

那武器,就是林家所有人对她的,那份沉甸甸的愧疚。

“回公司。”

温硕对司机吩咐道,指尖轻轻摩挲着,仿佛还残留着女孩手背细腻的触感。

他己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这场名为“回家”的游戏,会如何上演了。

* **温硕的背影早己消失,可他最后那句话,却像一道魔咒,在我脑中盘旋不散。

“没人能再‘借’走你的东西。”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不是偶然路过,更不是单纯来探望未婚妻。

他那探究的眼神,步步为营的试探,以及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鼓励,都昭示着他有自己的目的。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冰冷的烫金名片,温硕,温家的长子。

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在我心里激起千层浪。

他口中需要详谈的“婚约”,又将把我卷入怎样一场新的漩涡?客厅里的气氛因为温硕的离去而变得更加凝滞和尴尬。

我握紧了手中的名片,冰冷的边缘硌得我手心生疼。

我抬起头,迎上父母闪躲的目光,是时候了,是时候让他们看看,他们找回来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儿。

就在我心灰意冷,转身决意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时,门口却传来一个清冷而熟悉的低沉嗓音。

“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