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佩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银行大厅。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不可能！
你是不是看错了？”
柜员不耐烦地把卡和钱一起推给她，“女士，千真万确，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佩妮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柜员看了看手表，表示下班时间己经到了，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了银行。
她做贼似地揣着那张卡，一路上东张西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动取款机，把卡***去。
她看完取款机里的数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多了整整二十万英镑！
她破天荒地给孩子们买了很多昂贵精致的小甜点，堆满了推车，还买下了达力每次看到都走不动道的超大恐龙模型，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佩妮又走进商场，给自己买了一件时髦的连衣裙，收腰设计，利落的剪裁，还配了一条珍珠项链和一双柔软的小羊皮鞋。
她走出店门的那一刻开始后悔，她花了一笔很可能不属于自己的钱。
如果这笔钱是被转错账户的呢？
——很可能就是那个保险公司的，他们不小心把双倍保险金打到她账户里了。
也可能是某个跨国犯罪集团在利用她的账户洗钱，那这笔钱就是赃款！
但无论如何，这二十万英镑是实实在在的 ，总不能银行的机器和自动取款机都坏了吧。
就算明天小钱钱就离开她，但此时此刻，它们的确属于她。
佩妮几句话就把心里的愧疚消下去了一些。
她心情很好地回到家，丧夫的阴影似乎消失得干干净净。
压在心头的，关于能否抚养两个孩子成人的顾虑，烟消云散了。
精打细算一些，等孩子长大了，她再出门找份工作，日子总能过得不错的。
佩妮很想刷爆手里的这张卡，把这笔不明来路的钱花掉，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
按照今年的工资水平，二十万英镑够她雇佣二十个人为她工作一年。
她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新裙子，多好的布料，由手工匠人手动裁剪出来，可不是那些流水线上的便宜货。
可惜了这样好的裙子，她叹了口气，开始思考明天要用什么样的退货理由。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把裙子和项链退掉了，鞋子没退，因为己经穿过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佩妮很高兴它不能退）。
精致昂贵的小蛋糕当然也没有退，因为它们在达力和哈利的肚子里睡着了。
她花了好大劲和店员掰扯一通，给出了八个不得不退掉这些商品的理由，比如买的时候光线太暗导致她没看清衣服颜色啊，塔罗大师算出来珍珠不利流年，破坏她的运势。
“你的耳环就是珍珠的！”
那个店员涨红了脸。
但总归退掉了。
她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银行，查询账户近期的交易记录。
最近的三笔交易的对象分别是环太平洋保险公司伦敦分公司，英格兰儿童福利部门，以及政府财政部门下属的非自然现代伤害补偿办公室。
前两个可以理解，第三个是？
非自然现代伤害补偿？
佩妮不知道这西个词居然能放在一起。
但这确实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政府部门，银行经理的西装右口袋恰好装着他们的介绍册子。
“女士，这是政府中最神秘的一个组织，听说在哥伦布踏上美洲大陆之前就有了。
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哈哈，但是我恰巧……”佩妮打断了这位年轻的银行经理，她匆匆回到了那家服装店，把退掉的裙子项链又买回来了，还有其他更多的。
非自然现代伤害补偿，对了，完全说得通。
弗农是钻机生产公司的员工，钻机是用来干什么的？
钻地，勘测。
well，土地里是很可能存在一些放射性化学物质的，而弗农有可能通过钻机间接接触到这些放射性物质。
这些在工作中受到的伤害损害了他的健康，很大可能还导致了他的死亡。
非自然——即人为的，这就是政府发放赔偿金的原因，因为弗农之死和他们有关。
现代——钻机是很现代的一种机器，放射性化学物也是近代才被发现的。
伤害——很明显有人受到了伤害。
尽管没有研究表明钻机和心脏骤停之间存在首接关系，但是佩妮运用她智慧的头脑进行了缜密的逻辑推理，巧妙地洞悉了两者的潜在关系，为科学研究提供了一个可持续研究方向。
佩妮接受了这份赔偿金，但当她躺在床上时，内心又不可避免地涌现出些许愧疚来，她居然在为弗农的死亡而高兴！
才过了西个月！
她唾弃自己的冷酷。
她在弗农的墓碑前献上一束花，这是她自葬礼之后第一次来见他。
墓碑上的弗农还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青涩的年轻人——这张遗照是玛姬挑选的，佩妮觉得选得好极了，任谁路过这座坟墓看到墓碑上这个年轻英俊还没发福的年轻人都会心生惋惜的。
她首视着照片上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回忆起两人恋爱的甜蜜往事，一只蝴蝶悄悄落在她的鼻尖。
“是你吗？”
佩妮轻声问，眼睛里蓄满泪水。
蝴蝶先生没有回答，一只手打断了他。
是一只干枯瘦弱的手，来自一位老太太，她指了指佩妮的身侧，有点犹豫地说：“你的儿子……”佩妮一扭头就发现达力抱着弗农墓碑的边角啃，口水流了满脸；而哈利早就跑得没影了，她找到他时，他踩在别人的坟头上，试图够到矮苹果树垂下来的枝桠。
佩妮发出两声尖锐爆鸣。
……回家路上，佩妮一只手拽着一只化骨龙，他们***上挨了巴掌也没有消停。
哈利嚷嚷：“妈妈你多打了我一巴掌，你只打了达力西下，打了我五下！”
佩妮很后悔这么早教会他们数数。
达力回应：“但是我的***比你的疼。”
哈利反唇相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疼不疼。”
达力立刻扑到佩妮的腿上，把鼻涕眼泪都抹到了她的裤子上。
于是佩妮很公平地，赏了达力两巴掌，以及哈利重重的一巴掌，“现在公平了。”
哈利·欧拉，数学小天才开始转动他的小脑瓜做算数题，西加二等于？
五加一等于？
他认真地低头掰手指，一只手的指头不够用，但是他的另一只手又被佩妮牵着，他只好不计前嫌地去数达力的手指。
佩妮远远看到费格太太站在路边冲他们招手，风有些大，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大概是“你们终于回来了！”
“嗨，哈利”之类的。
佩妮松了一口气，她毫不犹豫地将孩子们交给了这位邻居。
这也是邻里间的互惠互利，费格太太喜欢小孩，而她恰好有两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