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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绸缎庄的暗纹

发表时间: 2025-11-02
镜华绸缎庄藏在老城区中心街的拐角,青砖黛瓦的门头嵌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镜华”二字笔画圆润,却透着股陈年的冷意。

林野站在门口时,正赶上伙计卸下最后一块门板,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混着绸缎被翻动的轻响。

“请问,苏老板在吗?”

林野推门进去,风铃“叮铃”响了一声。

店里光线偏暗,几排货架从地面顶到天花板,挂满了各色绸缎,云锦的流光、杭绸的柔滑、蜀锦的厚重,在窗透进来的微光里浮动,像一片凝固的晚霞。

柜台后坐着个穿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手指间夹着支毛笔,正在账本上写字,听到声音抬了抬头。

男人约莫西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很亮,却没什么温度。

他放下笔,指尖在账本上轻轻点了点:“我就是苏镜华。

二位是?”

“市公安局的,林野。”

他亮了证件,“想向您了解点情况。”

苏镜华的目光在证件上顿了半秒,起身时长衫下摆扫过柜台,带起一阵淡淡的檀香。

“林警官想问什么?”

“您店里卖的红绳,用的是什么纤维?”

林野首截了当,目光扫过货架,“我们在一桩案子的现场发现了相同的纤维。”

苏镜华走到右侧货架前,抽出一卷红绸,指尖抚过表面:“镜城的红绳绸缎,大多用本地特产的‘镜丝’混纺,韧性比普通丝线强,颜色也更持久。”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微微眯起,“林警官说的案子,是昨晚钟表铺的事?”

“您消息很灵通。”

“老城区就这点好,街坊邻居的事传得快。”

苏镜华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陈默老板……可惜了。”

“现场的红绳,和您店里的镜丝纤维完全一致。”

林野盯着他的反应,“最近有人在您这儿买过同款红绳吗?”

苏镜华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个厚厚的本子:“我们做的是老字号生意,客户大多是熟客,都记在账上。”

他翻开本子,指尖划过几行字,“近一个月,买过红绳的只有三位——张老太做寿绳,李小姐做嫁妆,还有……陈默老板。”

“陈默?”

林野心头一紧,“他什么时候买的?”

“三天前,傍晚。”

苏镜华指着账本上的记录,“买了五丈红绳,说是要捆钟表零件。”

五丈红绳。

现场西面镜子用的红绳加起来,差不多正好这个量。

林野追问:“他买的时候有没有说别的?

比如绳子要用来做什么,或者和谁一起?”

“就他一个人来的,话很少。”

苏镜华回忆着,“不过那天他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好像在等什么人。”

“等谁?”

“没看清。”

他摇头,“那天雨下得急,门口的灯笼晃得厉害,只看到个穿黑雨衣的影子,在对街站了会儿就走了。

陈默见人走了,才进来买的绳。”

穿黑雨衣的影子。

林野想起陈默信里写的“镜子里的影子在动”,指尖不由得攥紧了些。

“您认识陈默很久了?”

“父辈就认识。”

苏镜华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外面的雨声顺着风飘进来,“我父亲以前是镜矿的矿长,陈默的父亲是矿上的铁匠,两家住对门。”

又是矿场。

林野追问:“二十年前的矿难,您还有印象吗?”

苏镜华的背影僵了一瞬,转身时脸色比刚才沉了些:“那时我才二十,在外地读大学,只知道矿塌了,父亲……受了处分,没过几年就病逝了。”

“矿难里失踪的五个人,您有印象吗?”

“记不清了。”

他避开林野的目光,走到柜台后重新拿起毛笔,“都是些矿工,名字早忘了。”

林野注意到他握笔的手指在微微发颤,账本上刚写的“收”字,最后一笔拖出个歪斜的墨痕。

他目光一转,落在柜台角落的铜盆里,里面泡着几块碎镜片,边缘缠着红绳,像是没做好的半成品。

“这些镜子是做什么用的?”

“老手艺了,镜丝缠镜框,配绸缎当嫁妆。”

苏镜华的语气有些急促,“林警官要是没别的事……苏老板,您知道‘镜社’吗?”

这三个字像块石头投进水里,苏镜华的动作猛地停住,脸色瞬间白了。

他攥着毛笔的指节泛白,墨汁滴在账本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

“没……没听过。”

“真没听过?”

林野往前一步,目光锐利起来,“据我们所知,镜社的人常用镜丝红绳做标记,而且和二十年前的矿难渊源很深。”

苏镜华猛地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货架,一卷蓝绸“哗啦”掉在地上。

他慌忙去捡,手指却被绸缎上的暗纹勾住,扯出一道细痕。

“林警官别乱说!”

他的声音发紧,“我这儿是正经生意,不懂什么镜社!”

林野弯腰帮他捡绸缎,指尖无意中拂过布料表面,触到些凹凸不平的纹路。

他把绸缎展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暗纹在光线下渐渐显形——不是常见的花鸟图案,而是由无数个细小的“镜”字组成的回环纹样,和陈默信上的镜面图案隐隐呼应。

“这暗纹……”苏镜华慌忙把绸缎抢回去,胡乱卷起来塞进货架深处:“老样子而己,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慌乱太明显,反而像在刻意遮掩。

林野没再追问,转身看向门口:“多谢苏老板配合,后续可能还需要您协助调查。”

苏镜华点点头,没说话,首到警车驶远,才猛地瘫坐在椅子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柜台下的暗格里,放着个和陈默同款的黄铜钥匙,柄部的“影”字被摩挲得发亮。

他拿起钥匙,对着光看了看,钥匙孔里映出他自己的影子,在光线下微微扭曲。

警车刚拐过街角,小李就忍不住开口:“这苏镜华肯定有问题,一提镜社吓成那样,还有那暗纹……不止有问题。”

林野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绸缎庄,“他在怕镜社,但又和他们有关联。”

他想起苏镜华父亲是老矿长,矿难时的责任处分,说不定藏着更深的猫腻。

手机突然响了,是技术科的电话:“林队,陈默信上的红笔字查出来了,不是普通墨水,是用镜矿的矿粉混合朱砂调的。

还有,我们在他钟表铺的地窖里发现了个暗格,里面有五块铜镜,每块背面都刻着个字,合起来是‘影归矿底’。”

影归矿底。

林野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五块铜镜,对应矿难中失踪的五个人?

他忽然想起父亲失踪前,曾在日记里写过一句:“五影埋镜下,一钥开尘封。”

“查苏镜华的父亲,苏振山,”林野对小李说,“尤其是矿难后他受的处分细节,还有……他和那五个失踪矿工的关系。”

车窗外,老城区的镜面建筑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无数面镜子在同时注视着他们。

林野忽然觉得,这座城市就像个巨大的迷宫,镜子是墙,秘密是路,而他们正在一步步靠近迷宫中心的阴影——那个握着钥匙的“影”。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绸缎庄的二楼,苏镜华正站在窗前,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手里捏着个加密对讲机,低声说:“他来了,和当年他父亲一样,咬住矿难不放了。”

对讲机里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让他查。

等他找到第五块铜镜,自然会明白,有些影子,是埋不住的。”

阳光穿过苏镜华身后的铜镜,在墙上投下五道歪斜的光斑,像五个站着的人影,正慢慢朝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