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了一下。我低头看，业主群500条未读消息。点开。“王秀兰这种人，
怎么当婆婆的？”“连孙子都不管，只顾自己享福。”“这种老人，太自私了。”我往上翻。
看到8张照片。都是我。一张在超市买菜，一张在公园散步，还有一张在广场舞队门口。
每张照片下面，都有儿媳的评论：“这就是我婆婆，只会花钱享受，不管孙子死活。
”我抬起头。儿媳站在客厅，抱着手臂看我。“妈，您自己看看，邻居们怎么说的。
”我放下手机。“你说让我享福，现在让我滚，哪个是真的？”1.儿媳没说话。我站起来，
走到她面前。“李雨婷，你发这些照片之前，问过我吗？”“我又没拍您的脸。”她偏过头，
“况且，我说的都是事实。”“事实？”“您不就是只顾自己吗？”她看着我，
“退休两年了，天天往外跑，孩子扔给我一个人。”我笑了。“孩子扔给你？”“不然呢？
”我拿出手机，翻开日历。“今天11月12号，星期三。”我把屏幕给她看，
“这个月12天，你回家吃过几顿饭？”她不说话。“两顿。”我收起手机，“其他十天，
你都在外面。”“我有事！”“美甲、逛街、喝下午茶，”我一字一句，“你很忙。
”儿媳脸色变了。“您偷看我手机？”“朋友圈。”我转身走向卧室，“你自己发的。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妈！您站住！”我没停。“我今天话说清楚，”她跟上来，
“您要么好好带孩子，要么就搬出去！”我站在卧室门口。转过身。“你再说一遍？
”“我说，”她抬起下巴，“您不带孩子，就别住这了！”我看着她。这个女孩，
三年前嫁进来时，见面就喊“妈，我会好好孝顺您”。现在，站在我面前，说“别住这了”。
“行。”我推开门，“我搬。”“诶？”她愣了。我走进卧室，拉开衣柜。儿子下班回来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收拾行李。“搬家。”“好好的搬什么家？
”“问你老婆。”儿子转头看儿媳。李雨婷靠在门框上：“妈说不想带孩子了，
我说不带就搬出去，她还真搬。”“妈！”儿子急了，“您别听她胡说。”“我没胡说！
”李雨婷瞪他一眼，“你妈自己说的，要去跳广场舞，不管孩子了。”“那也不能赶妈走啊！
”“我没赶！”她提高音量，“我只是说，不带孩子就别住这了。”儿子看着我：“妈，
您别生气，雨婷她就是嘴快。”我放下衣服。“王磊，我问你，”我看着儿子，“这房子，
谁买的？”“您买的。”“写的谁的名字？”“您的名字。”我点点头。“既然这样，
”我看向李雨婷，“该搬的，是你。”客厅里，一片安静。孙子在沙发上玩玩具，
抬头看看我们。“奶奶？”他叫我。我走过去，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小宝乖，
奶奶要出去一下。”“去哪？”“去跳舞。”我站起来，拿起包。“妈！”儿子拦住我，
“您这是要去哪？”“广场舞队。”我看看手表，“六点半，该去了。”“现在？
”李雨婷冲过来，“孩子怎么办？”“你带。”“我不会带！”“那学。”我绕过她，
走向门口，“我58岁才开始学跳舞，你28岁，学得更快。”我拉开门。“妈！
”儿子追出来，“您今晚不回来了？”“回。”我按下电梯，“九点。”电梯门打开。
我走进去。转身时，看到儿媳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王秀兰！”她喊我的名字，
“您要是走了，就别想我给您养老！”电梯门合上。我靠在电梯壁上，深吸一口气。
手机又震了。业主群，又多了50条消息。都在骂我。我点开，一条条看。“这种婆婆，
活该被儿媳赶出去。”“老人不帮子女带娃，还有脸去跳舞？”“我要是她儿媳，
早就让她滚了。”我退出群聊。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迎面是保安老李。“王姐，
去跳舞啊？”他笑着问。我点点头。走出电梯，感觉他的笑容有些奇怪。
他也看到群里的消息了。整个小区500户人，都看到了。我走出小区门，往广场走。
路上遇到几个邻居。她们看到我，窃窃私语。“那就是王秀兰吧？”“就是她，我看过照片。
”“听说她儿媳在群里发的。”我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广场到了。音乐响起，
大家开始跳舞。我站在队伍最后，跟着节奏动起来。跳了一会儿，闺蜜张阿姨走过来。
“秀兰，你来了？”她压低声音，“我看到群里的消息了。”我没说话，继续跳。
“你儿媳也太过分了，”张阿姨说，“把家事发到群里，这不是让你难堪吗？”“嗯。
”“你打算怎么办？”我停下动作，看着她。“我也不知道。”音乐停了。
领舞喊：“休息十分钟！”大家散开，三三两两聊天。我走到一边，坐在长椅上。拿出手机。
又是100条未读消息。我没打开。反而翻出三年前的照片。那是孙子刚出生时，
儿媳抱着孩子，对我说：“妈，您辛苦了这辈子，现在该享福了，我们养您。”我截图。
保存。然后打开录音功能。下次，我要把她说的话，都录下来。2.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
客厅里，儿子在哄孩子睡觉。孙子哭得满脸通红。“爸爸，我要奶奶！”“奶奶马上回来了。
”儿子抱着他，来回走。看到我，他松了口气：“妈，您可算回来了。”我放下包，
走过去接过孩子。“小宝不哭，奶奶回来了。”孙子趴在我肩上，抽泣。“奶奶，
”他小声说，“妈妈说你不要我了。”我心里一紧。“胡说，”我拍拍他的背，
“奶奶最爱小宝了。”抱着孩子进了卧室。哄了半小时，小宝才睡着。我轻手轻脚走出来。
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妈，您坐。”我坐下。“您和雨婷的事，”他犹豫了一下，
“能不能商量着来？”“商量？”我看着他，“你老婆把我的照片发到业主群，
让500个邻居骂我，这怎么商量？”“她也是急了。”儿子说，“您突然说不带孩子，
她接受不了。”“突然？”我笑了，“王磊，我带小宝三年了。”儿子沉默。“三年，
”我说，“从他出生到现在，每天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12个小时。”“我知道您辛苦。
”“你不知道。”我打断他，“你每天上班，你老婆每天出去玩，你们都不知道。
”儿子低下头。“这三年，我没说过累，”我看着他，“但今天，我想有自己的时间了，
不行吗？”“行，当然行。”儿子赶紧说，“妈，您想做什么都行。”“那你去跟你老婆说。
”他为难地看着我：“雨婷她……性子比较急。”“急？”我站起来，走到阳台，拿起手机，
“你看看她在群里发的。”我把手机递给他。儿子接过，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他咽了口唾沫，“她怎么能这样？”“你问她。”“妈，对不起。
”儿子把手机还给我，“我让她删掉。”“删不掉了，”我说，“500个人都看到了。
”儿子不说话了。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拿出手机。业主群里，消息还在增加。
我退出微信，打开浏览器。搜索：儿媳在业主群发婆婆照片，算不算侵犯隐私？
搜索结果第一条：算。根据《民法典》，未经本人同意，公开他人照片，侵犯肖像权。
我截图保存。又搜索：老人是否必须帮子女带孩子？答案：不必须。
老人没有法定义务帮子女带孩子。我又截图。然后打开计算器。保姆费，一个月6000块。
36个月，是216000元。约等于21万。我记下这个数字。关上灯，闭上眼睛。
脑子里全是今天的事。业主群的消息。邻居的指指点点。儿媳的那句“别住这了”。
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想起三年前。那时候我刚退休，儿媳怀孕了。
她拉着我的手说：“妈，等孩子生下来，您帮我带带，好吗？我会对您好的。”我答应了。
孩子出生后，她说：“妈，您辛苦了，等我休完产假，就自己带。”产假结束，她说：“妈，
再帮我带一年，一年后我就不上班了，在家带孩子。”一年后，她说：“妈，我找了个***，
您再帮我带一年。”现在三年了。她没有***。每天美甲、逛街、喝下午茶。而我，
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看着孙子。做饭、喂饭、换尿布、哄睡觉。我今年58岁。
退休前是中学老师，教了35年书。本来以为退休了，可以休息了。结果比上班还累。
我拿起手机，翻出银行APP。看了看这三年的转账记录。每个月，我给儿媳转5000块。
说是生活费。她说：“妈，您退休金5500，您留500自己花，其他的给我，
我帮您保管。”我答应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我自己的钱，还要她“帮我保管”。三年，
36个月。5000乘以36，是18万。加上我帮她带娃省下的保姆费21万。
总共39万。我给她39万，她让我“搬出去”。我把计算器的数字截图保存。
然后打开录音功能。调成“自动开启”。从明天开始，我要录下她说的每一句话。
3.第二天早上六点，我醒了。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客厅里，小宝还在睡。我走进厨房，
开始做早饭。煮粥、煎鸡蛋、热牛奶。七点整，小宝醒了。“奶奶。”他揉着眼睛。“来，
洗脸刷牙。”我抱起他。给他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吃饭。“好吃！”小宝笑着说。
我摸摸他的头。这孩子真可爱。我不是不爱他。我只是，不想被道德绑架。八点，
儿媳起床了。她走到餐桌前，看了我一眼。“妈，您起这么早？”“嗯。”我给小宝擦嘴。
“我还以为您昨天生气了，今天不管我们了呢。”她坐下，拿起一个鸡蛋。我没说话。“妈，
昨天的事，”她咬了一口鸡蛋，“是我不对，我跟您道歉。”我抬头看她。她在笑。
但那笑容，不达眼底。“不过妈，”她放下鸡蛋，“您也得理解我。我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真的很累。”“你一个人？”“是啊，”她点头，"您知道的，
我每天要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停。”我打断她，“你昨天去哪了？”她愣了一下。
“我……我去见朋友了。”“几点到几点？”“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我点点头。
“那这七个小时，谁带的孩子？”她不说话了。“是我。”我站起来，收拾碗筷，
“你去见朋友，我带孩子。”“那也……也不是天天这样。”“你上周去了几次？”“两次。
”“五次。”我转身看她，“周一美甲，周二逛街，周三下午茶，周四美容院，周五电影。
”她脸红了。“您……您怎么知道？”“朋友圈。”我走进厨房，“你自己发的。
”李雨婷站起来，跟进厨房。“妈，您什么意思？”她提高音量，“您是在指责我吗？
”“没有。”我洗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事实？”她冷笑，“事实就是，
您现在翅膀硬了，不想带孩子了！”我放下碗。转过身。“李雨婷，我问你，”我看着她，
“我退休了，是不是就该帮你带娃？”“老人不都这样吗？”她理直气壮，
“我妈也帮我姐带。”“你妈愿意。”“您不愿意？”“我想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她冷笑，“您退休了不带娃干嘛？难道还要去上班吗？”我看着她。
这句话，就是我要等的。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刚才的对话，全录下来了。“妈，
您拿手机干嘛？”她看着我。“没什么。”我收起手机，“我去跳广场舞了。”“现在？
”她看看时间，“才八点半，孩子还没收拾呢！”“你收拾。”我拿起包，走出厨房。
“王秀兰！”她追出来，“您今天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我站在门口，转过身。
“这是我的房子。”“那又怎样？”她双手叉腰，“我是您儿媳，我有权利住这！”“权利？
”我笑了，“你有什么权利？”“我给您儿子生了孩子！”“所以？”“所以您就该帮我带！
”她指着我，“您不就是想自己享福吗？跳什么广场舞？在家带孩子不好吗？”我看着她。
手机在口袋里，录音还在继续。“行。”我点点头，“我记住了。”拉开门，走出去。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王秀兰！您给我站住！”我没停。电梯下楼，走出小区。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我走到广场。舞队还没开始。
张阿姨看到我：“秀兰，这么早？”“嗯。”我坐在长椅上。“昨晚睡得好吗？
”她关心地问。我摇摇头。“还在想群里的事？”“嗯。”“别想了，”张阿姨拍拍我的肩，
“那些人不了解情况，瞎说的。”“可是500个人都看到了。”“看到又怎样？”她说，
“清者自清。”我苦笑。清者自清？可是泼在身上的脏水，已经洗不掉了。“对了，
”张阿姨突然想起什么，“你儿媳发的那些照片，你打算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要我说，”她压低声音，“你就该告她侵犯隐私。”“告？”“对啊，”张阿姨说，
“她未经你同意，在公开场合发你照片，这是违法的。”我沉默。告儿媳？那家就真的散了。
“你别多想，”张阿姨看出我的犹豫，“我就是随口说说。”音乐响起。大家开始跳舞。
我站在队伍里，机械地跟着动作。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带娃三年。每月转5000。
业主群的羞辱。儿媳的那些话。跳到一半，我停下了。“秀兰？”张阿姨看着我，“怎么了？
”“我想通了。”“什么？”我拿出手机，打开业主群。翻到儿媳发的那条消息。点击举报。
选择“侵犯隐私”。提交。然后，我开始打字。发在群里。
4.我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各位邻居，我是王秀兰。关于我儿媳昨天在群里发的内容，
我有话要说。”发送。群里瞬间安静了。过了几秒钟，有人回复：“王阿姨要说什么？
”我继续打字：“第一，那些照片是我儿媳未经我同意***并公开的，已侵犯我的肖像权。
第二，关于带娃的事，我想说清楚。”发送。手机震个不停。群里炸了。“***，反转了？
”“王阿姨要反击了？”“等着看。”我深吸一口气，继续打字：“我今年58岁，
退休2年。我孙子3岁，从他出生到现在，我每天早上7点到晚上7点带他，12个小时，
3年。”发送。“我没有收过一分钱保姆费。相反，我每月给我儿媳转5000元生活费。
3年，18万。”发送。群里的消息停了。我看着手机。然后打开相册，
找到那张计算器的截图。发在群里。“保姆费，一个月6000元。3年36个月，
是21万。我帮他们省了21万，还给了他们18万。总共39万。”发送。
又发了一张截图。是我和儿媳的转账记录。整整三页。每个月5000，
从2022年11月到2025年11月。一分不少。“现在，我想有自己的生活，
想去跳跳广场舞、旅旅游，这过分吗？”发送。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
有人发消息：“不过分！”“王阿姨做得对！”“老人也有自己的生活！
”“那个儿媳太过分了！”消息越来越多。风向变了。我松了口气。正要退出群聊，
看到儿媳发消息了：“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
”我打字回复：“是你先当着500个人的面说我的。”发送。她不回了。我收起手机。
张阿姨在旁边，惊讶地看着我。“秀兰，你……你太厉害了！”“没什么。”我站起来，
“我只是说了实话。”“可是你儿媳那边……”“她要是有意见，”我说，“让她来找我。
”回到家，已经中午十二点。一进门，就看到儿媳坐在沙发上。她看到我，立刻站起来。
“妈，您刚才在群里发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脱下鞋，走进客厅。
小宝在地上玩玩具。“奶奶！”他看到我，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我弯下腰，抱起他。
“小宝乖。”“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儿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身。“面子？
”我看着她，“昨天你给我留面子了吗？”“我……我那是气话。”“气话就能说？
”我抱着小宝坐下，“气话就能在群里发照片？”她咬着嘴唇，不说话。“李雨婷，
”我看着她，“我问你，你当初说的话，还记得吗？”“什么话？”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
昨天晚上录的那段。“妈，您辛苦了，现在该享福了，我们养您。”是儿媳的声音。
她脸色变了。“您……您什么时候录的？”“三年前。”我关掉录音，
“你刚生完孩子时说的。”“那又怎样？”“你说要养我，”我站起来，把小宝放在沙发上，
“可是这三年，是我在养你们。”“我们没有……”“18万，”我打断她，
“这是我给你的。21万，这是我帮你省的保姆费。加起来39万。”她说不出话。“现在，
我想有自己的生活，”我看着她，“你就在群里说我自私。”“我没有……”“你有。
”我拿出手机，点开另一段录音。是今天早上的。“您退休了不带娃干嘛？
难道还要去上班吗？”“您不就是想自己享福吗？跳什么广场舞？在家带孩子不好吗？
”全是她的声音。她脸色煞白。“你……你居然录音？”“对。”我收起手机，“我录了。
”“你这是不信任我！”“是你先让我不信任的。”我转身走向卧室，“从今天开始，
孩子你自己带。”“妈！”她追上来，“您不能这样！”“我能。”我打开衣柜，
开始收拾东西。“您要去哪？”“住酒店。”“您疯了吗？”她抓住我的手，
“好好的住什么酒店？”我甩开她的手。“你说的，不带娃就搬出去。”我看着她，“我搬。
”“我那是气话！”“我现在是认真的。”我拉上行李箱，“在你向我道歉之前，
我不会回来。”“道歉？”她冷笑，“我凭什么道歉？”“凭你在业主群发我照片，
”我一字一句，“侵犯我的隐私。凭你说我自私，恩将仇报。凭你让我滚，过河拆桥。
”她不说话了。我拉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小宝看到，哭着跑过来。“奶奶不要走！
”我蹲下来，抱住他。“小宝乖，奶奶过几天就回来。”“不要！”他抱着我的脖子，
“我要奶奶！”我心里难受。但还是站起来，松开他的手。“妈妈会照顾你的。”拉开门，
走出去。身后传来小宝的哭声。我没回头。电梯下楼。走出小区。站在门口，我深吸一口气。
天空很蓝。我拿出手机，订了个酒店。离家不远，走路十分钟。拉着行李箱，往酒店走。
路上，手机响了。是儿子打来的。“妈，您在哪？”他的声音很急。“酒店。”“什么酒店？
您好好的干嘛住酒店？”“你老婆让我搬出去，”我说，“我搬了。”“妈！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您别这样，回来好不好？”“不好。”“那小宝怎么办？
”“你们带。”“可是……”“王磊，”我打断他，“你今年30岁了，
该学会带自己的孩子了。”他沉默。“我知道你们工作忙，”我说，“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我帮你们带了三年，够了。”“我知道，我知道您辛苦。”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妈，
您回来吧，我让雨婷跟您道歉。”“不用，”我说，“她不会道歉的。”“她会的！
”“那让她给我打电话。”我挂了。走进酒店。办理入住。房间在五楼。我拉着行李箱进去。
放下东西，坐在床上。拿出手机。业主群里，已经800多条未读消息。我没打开。
而是翻出一张照片。三年前，小宝刚出生。我抱着他，笑得很开心。那时候我以为，
帮儿子儿媳带娃，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才明白，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包括亲情。
5.在酒店住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儿子打来电话。“妈，您今天回来吧，”他说，
“亲戚们要来家里。”“什么亲戚？”“我姑姑、我舅舅，还有雨婷她妈。”我心里一沉。
“来干什么？”“来……来劝劝您。”他小心翼翼地说。“劝我什么？”“劝您回来带孩子。
”我笑了。“王磊，你觉得我会听吗？”“妈，您就当给我个面子，”他的声音很低，
“行吗？”我沉默了一会儿。“几点？”“下午两点。”“行，我到。”挂了电话。
我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知道他们要搞这一套。道德绑架的标准流程：请亲戚来“评理”，
然后一群人围着你说“老人就该帮子女”“你这样太自私了”。我穿好衣服，下楼。
在酒店附近的咖啡馆坐了一会儿。给张阿姨打了个电话。“秀兰？”她接起电话，“怎么了？
”“姐，今天下午，我儿子叫亲戚来家里‘评理’。”“什么？”张阿姨的声音提高了，
“这不是欺负人吗？”“对。”我喝了口咖啡，“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说。
”“下午两点，你能不能来我家？”“去你家干嘛？”“帮我。”我说，
“我一个人说不过他们。”张阿姨沉默了几秒钟。“行，我去。”“谢谢姐。”“别客气，
”她说，“咱们是朋友。”挂了电话。我又给一个律师朋友发了条微信。问了几个问题。
她很快回复了。我截图保存。下午一点五十，我回到家。一进门，客厅里坐满了人。
儿子的姑姑王丽，50多岁，是个小学老师。儿子的舅舅张伟，40多岁，开公司的。
儿媳的妈妈李芳，55岁，退休干部。还有儿子和儿媳。小宝坐在沙发上，看到我，
想跑过来。被儿媳拉住了。“小宝乖，坐这。”我走进客厅，坐在单人沙发上。“妈，
您可算回来了。”儿子站起来，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没喝。“秀兰啊，”王丽开口了，
“听说你最近和雨婷闹矛盾了？”“嗯。”“这可不行，”她摇摇头，“一家人，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这个地步？”我没说话。“秀兰，”张伟也开口了，
“我听磊说，你是因为带孩子的事不高兴？”“对。”“这有什么不高兴的？”他笑了笑，
“老人帮子女带娃，不是很正常吗？”“我也这么觉得，”李芳接话，
“我也帮我大女儿带娃呢，带了五年了。”“对吧，”王丽说，“我也帮我儿子带。
老人退休了，不就是该帮子女吗？”我听着她们一个接一个说。
都是同样的论调：老人就该帮子女带娃。“你们说完了吗？”我开口。她们愣了一下。
“秀兰，你这是什么态度？”王丽皱眉。“我没有态度，”我说，“我只是想问，
你们谁能帮我回答几个问题？”“什么问题？”张伟问。“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
“老人有没有法定义务帮子女带孩子？”客厅里安静了。“第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
“子女未经父母同意，在公共场合发布父母照片，算不算侵犯肖像权？”王丽看向李雨婷。
李雨婷低着头。“第三，”我伸出第三根手指，“我帮他们带娃三年，
每月还给他们5000块，总共39万，我现在想有自己的生活，过分吗？”客厅里，
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李芳开口：“秀兰，你这话说的，”她的语气有些不悦，
“雨婷是你儿媳，你当然要帮她。”“为什么？”我看着她，“因为她给我儿子生了孩子？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是。”我站起来，走到茶几前，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咨询律师后，律师给我的回复。”我把文件放在茶几上，
“第一条：老人没有法定义务帮子女带孩子。第二条：未经本人同意，
在公开场合发布他人照片，侵犯肖像权，可以***。”王丽拿起文件，看了看。脸色变了。
“秀兰，你这是……”“我没有要***的意思，”我打断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们，
不要用道德绑架我。”“谁道德绑架你了？”李芳站起来，“我们只是好心劝你！”“好心？
”我笑了，“那我问你，你帮你大女儿带娃，你女儿给你钱吗？”“这……”她噎住了。
“我猜是给的，”我说，“至少生活费。”她不说话。“我呢？”我看向儿媳，
“我不仅没收钱，还每月倒贴5000。”客厅里又安静了。“而且，”我继续说，
“我女儿把家事发到业主群，让500个人骂我，这你们知道吗？